个住在城市,一个住在乡村。
最后是贫民,及没有公民身份的黑户,大多是偷渡客、难民或孤儿等。
港口的船只来来去去,战争的火焰明明暗暗,贫民层出不穷,尤其是莱茵城这种靠海的大城市里,贫民做着最低劣的工作,拿着最微薄的薪酬,哪怕死于非命,也没人在乎。
比他们更惨的只有奴隶。
不过社会学家认为,奴隶不算“人”。
人族奴隶的数量很少,除非触犯教条,被神殿剥夺人权;大多数奴隶是矮人贩子从牙玛兰大陆运来的地精、哥布林、狗头人、巨怪、蜥蜴人以及侏儒。
近代海民崛起,矮人的生意受到打击,很少能在街头见到异族奴隶了。
亚伯处于平民阶级,想接触大贵族和领主难如登天,只能服务些空有头衔、并无领地或军事实力的小贵族。
好在他虽出身偏僻的橡果村,光凭识字这项技能,亚伯已经优于99%的平民了。
寄人篱下么……
唉,当初我到莱茵城,可是指望干出一番大事业呀!
“啪啪啪。”
克里斯托弗不耐烦地拍拍手,没心情理会亚伯的悲风伤秋,他只想找人评估这间房子要花多少钱修复,以及赶快运走尸体,免得引来些挥之不去的飞虫。
推着两个木桶,苏沧和亚伯被他从大门赶了出去。
肉兔车进入莱茵城后直达安特杜尔码头,亚伯还没有好好观察过传说中依兰的心脏,繁华的首都,国际化的大城市——遮蔽于白砖红瓦下的阴影,尼日尔河的东岸,莱茵城腐烂的下半身。
下城区。
窄窄的道路由碎裂的石块铺成,像瘾君子的锯齿状的笑容,污垢中唯一的颜色飞溅来自断壁的涂鸦,无论行人或四处乱跑的牲畜都瘦得像纸片,颧骨从缺水干裂的皮肤凸出来。
地上是湿润的泥巴,阿尔梅加拉内海的风从安特杜尔港口吹来,时运不济的细雨总让下城区居民的脚底生满恶疮。
鸡、鸭、羊、猪、狗这些动物与人类同吃同住,时而共享寝具、水杯和茅厕。
杂乱无章的话语混杂成嗡嗡的噪音,吵得亚伯瞬间起了耳鸣。
他原本穿着草鞋,可惜逃亡时不知掉在哪里了,此刻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踩到湿泥巴不要紧,就怕踩到硬邦邦的“泥巴条”。
按照这股压下牲畜的腥臊气的屎尿臭味,亚伯“中奖”的几率不小。
好容易把木桶推行了几条街区,亚伯发现苏沧掉了队,心底咯噔一声:托马斯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所幸,苏沧只是被一头无人看管的乳猪吸引了注意。
他用手指卷起乳猪细细的尾巴,然后拽直,猪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往前跑了几步,转过身低下脑袋朝苏沧拱来。
亚伯拽走苏沧,以防他真的跟猪打架。
说时迟那时快,亚伯刚把苏沧拉到另一侧的街区,一辆马车呼啸而过。
“哐当——!”
锲而不舍地追逐苏沧的乳猪恰巧挡在路中,只听比之前的嚎叫更撕心裂肺的猪叫声直冲云霄,乳猪被高头大马的铁蹄撞飞几十米,倒在地上,嘴角渗血,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halte(弗拉芒:停下)。”
马车中传出一个短促的命令,马夫拉紧缰绳,车辆缓缓停下。
街道两旁的平民噤若寒蝉,尽管他们知道坐在马车里的一定是贵族,但贵族在《依兰法典》有多少特权,他们几代人也弄不清。
车厢的窗户被打开,一张标准的莱茵贵族的脸出现。
他稀疏的银发耷拉在突出的高额头上,鹰钩鼻下得体的胡子整整齐齐,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大衣,温暖又防风地保护了他的上半身,显得露出的双腿尤其修长,白色镂空蕾丝收紧衣服的领口和袖口,复杂的镂空花纹和三次叠层华丽而精致。
男人戴着一顶羊绒软帽,探出半个头。
“请问,我刚刚是不是撞到了人?”
说来荒唐,依兰的贵族和平民使用两种不同的语言,最初是写法精致程度不同,后来融入别国贵族的词汇,如今已演变成不同的发音,而服务阶级为了迎合贵族,逐渐抛弃平民的拼写,导致阶级之间交流极其困难。
亚伯曾抓紧每个机会偷听格兰特领贵族间的对话,通过拼音揣测意思,毕竟两种语言发源于同一语系,总有相似之处,久而久之他就能听懂一些不太复杂的日常交流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