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自己的过去和历史——但未来终究会成为过往,过往也会成为未来。
亚伯感受到了来到莱茵城头几天的孤独,深入骨髓的疏离感再次袭上心头,清晰地告诉他:备受压抑和无人理会是这座城市的常态,无论上城区或下城区,早早规划好了心照不宣的边界。
他以为能一己之力改变社会的现状,真是够傻的。
治安局的窗外是蔚蓝的的天空,亚伯看见远处高耸入云的神殿,香膏的味道芬芳扑鼻,在彩色玻璃反射中变得金黄的云朵上方,莹月以撒琼斯明亮高挂,释放着大片柔和的光芒。
起始和终结之月。亚伯涌起了又亲切又感激的情感。
橡果村的孩提时代,他跟同伴们一起,坐在草垛子上看着月亮挂在斯卡伦特山脉的上头,小型瀑布瀑布像一张蓝色的丝绒,边缘以白色线条结束,轰隆隆起泡,河流像玻璃一样清澈。
可惜,彼月亮非此月亮。
他日益强壮的双手,满溢了从另一片天空投射过来的光。
小时候出人头地的梦想,不该以这种漂浮于世的方式实现……他不属于这里,他或许该找机会抽身离开。
打破寂静的是一阵敲门声,雨果低骂一句。
“又是哪位大驾光临!什么时候我的门能够安静十分钟,就谢天谢地了!”
“是我,伊芙琳子爵。”冷峻的声音传来。
“啊,克里克侯爵,谢天谢地!”
雨果撇下所有事情迎了上去,态度跟刚刚截然不同,亚伯挪动着靠近赫伯特斯大臣,而凡·龙佩队长和另一位队长站在一侧,向他怒目而视。
门外走来一名挺拔的青年。
说是青年,实属不太准确,细看他快四十岁了,但注重保养,又精通化妆,一张克里克家族特有的俊美脸部让人挑不出缺陷。
侯爵扎着马尾辫,身着裁剪得体的天蓝绸缎衣服,黑色内衬,滚丝金边,散发着昂贵杏仁膏的独特香味。
这是个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哪怕在无足轻重的方面,也下足了尊贵的心思!
除了侯爵外,后面跟着几个熟面孔,赫然是奥兰哈子爵的扈从,做了亏心事的亚伯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旋即挺胸抬头,不给他人看出破绽。
“亲爱的尼古拉斯,遇见您多么的荣幸。您的父亲大人还好吗?”
“他很好,谢谢。”
“那您的兄长大人呢?”
“他也很好,现在在布鲁日城打理事物。”
“您的姐姐怎么样?她过得好吗?”
“谢谢关心,她跟往常一样。”侯爵一一回答,话语中不自觉流露的傲慢,无疑证实他不太看得起雨果,“子爵先生,我来到这里是为一位先生讨个说法的。”
子爵的眼珠转动,认出了几名扈从。
“我差点忘记了您的朋友,克里克侯爵。奥兰哈子爵适应了莱茵城的生活吗?”
“不,他过得很不好。”
“怎么,难道有人刁难他不成?”
尼古拉斯打量着子爵的脸色,半晌才说:“比那更糟糕。他死了。”
“哦,我的先知啊!”雨果惊讶出声,“月神在上,愿主保佑他的灵魂!”
“保佑,肯定的。”尼古拉斯微微颔首,“鲁伯当年受了我的影响来到莱茵城,他的性命和我的声誉息息相关。几天前,他不明不白地死在下水道里,这令我很痛心,关键的是,恼怒。”
雨果忙不迭附和:“我完全明白您的心情,侯爵先生。”顿了顿,他说,“克里克家族和伊芙琳家族自古以来是国王陛下的左膀右臂,维护您的脸面,亦是维护伊芙琳的脸面,有什么我能做的?”
“全力以赴地寻找凶手,这会让你们觉得不痛快。呵呵,治安局的存在就是对依兰调查能力的控诉。”侯爵无不讥讽地说,“所以我帮你们完成了工作,查到是谁杀了我可怜的鲁伯。”
被嘲笑的雨果依旧笑眯眯的,顺从地问:“哦,是谁呢?”
克里克侯爵环顾四周,绿眼珠像是猎狗一样锐利,对视的刹那间,亚伯差点以为要死在这里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生怕下一刻这位贵族拔出长剑,砍下他的脑袋。
幸运的是,侯爵瞥了他一眼就转向另一边。
“是这位先生,对吗?”
“没错,就是他!”扈从们连连附和。
被指着的凡·龙佩队长瞪大双眼,差点从地上蹦到天花板。
他拍着胸脯,恨不得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