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璟抱紧斗篷,闷头继续走着。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知手脚已然全无知觉,心肺如被利爪撕裂,钻骨的疼,敲打着他的神经,迫使他保持清明。
累了,言璟便扶着树,歇一歇,再继续抬脚上路。
雾不清,竹不青。
竹林中,言璟遇到了一匹战马。
他似疯般狂奔,呐喊:“上官庭!”
帽子被风吹下,言璟无暇去管,任由白雪上头。
“上官庭!”
厚雪下,上官庭费力睁开一丝眼缝,隐约瞧见一雪人朝他奔来。
“上官庭!”
他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还有,悸动的心跳。
“上官庭,我来了。”言璟刨着雪,不断地低语,“别怕,我来了,我会救你的。”
“别怕。”
被压在雪下太久,上官庭的意识渐渐迷离。
“你睁眼啊,上官庭!”
进竹林时,又下雪了。
当竹裂声响起,上官庭欲冒雪纵马,但还是迟了一步。
枝头的积雪重重地砸在上官庭头上、身上,给他压得站不起。
越来越多的雪块掉下,上官庭几乎整个人被埋没在雪中。
言璟背着上官庭,在雪中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小景,别哭。”
“别哭……”
耳边的呢喃,彻底击碎了言璟的防线,滚烫的泪珠从眼眶坠出:“今日同淋雪,他日共白头。”
历经千辛,言璟终于在天黑前,寻到了一处山洞。
但,他们不是先来者。
此山洞,已有主。
两颗幽绿的宝石,在黑暗中晃动,沙石摩擦发出的声响愈发清晰,伴随着的,是野兽的低吼。
言璟将昏迷的上官庭放到一旁,并取下他腰间的佩剑,用斗篷盖住了其全身。
野兽露面,是头黑豹,看体型,应该还未成年。
它的脸上,有道长且宽的伤,泛着鲜艳的红,从左耳斜劈至右眼下,照这情景来看,似乎是刚与其它凶兽打斗过一番,战败受伤后,逃跑于此。
言璟拉满弓,箭头直指黑豹眉心。
黑豹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半垂着头,抬眼盯着对面的不速之客。
它暂无动静,言璟自然也不敢擅动。
即使黑豹年幼带伤,但言璟依旧没有把握能在它爪下讨得个好。
僵持间,黑豹突然坐下,惊得言璟右手一抖,差点让羽箭脱弓。
细长的黑尾,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黑豹张口伸舌,舔了舔鼻尖,淡黄的尖牙,告示着言璟,被它咬上一口,可要受点罪。
嘶吼与翎响同起,黑豹闪身躲避,言璟乘机拔剑。
论敏捷,人终是比不过在山野间谋生的野兽,更何况,言璟还带着病。
胸口结结实实挨了黑豹一爪,言璟吐出一口浓血,却不忘提剑往它那袒露的腹部刺去。
怎奈言璟力气不够,没能刺深,还让黑豹寻空咬伤了左手。
世人只知他不学无术,放荡顽劣,却忘了,曾经的言璟,五岁便能拉弓射箭,六岁亦可持剑挽花。
言璟用未伤的右手,抠入黑豹眼中,左手取下腰间别着的羽箭,一举刺入它的咽喉,再使劲,箭头破皮而出。
哀嚎的兽叫,吓得周边鸟雀惊飞,树枝摇晃,雪落簌簌。
鲜红溅进眼睛,言璟的面颊,缓缓淌过一道血泪。
黑豹插着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却仍断续低吼。
最后,言璟给它又补了一刀,黑豹彻底断气。
紧绷的弦顿时松懈,言璟失力跪地,他呆了许久,直到听见一声轻咳,方才重新振作。
他踉跄着走到上官庭旁边,掀开斗篷,探了探鼻息,有气,又摸了摸额头,有些烫。
与黑豹的搏斗,已用尽言璟全部力气,无力的他,只能连拖带拽地领着上官庭往洞里挪:“上官庭,你可得多谢你这张马马虎虎,勉强能看的脸,换作其他人,我可没这么怜香惜玉。”
沾了雪的枯树枝,湿漉漉的,言璟折腾了近半个时辰,也没能生起火来。
烟雾缭绕,言璟被呛得咳嗽不止,他赶忙又将斗篷盖到了上官庭身上,免得叫他也吸入这浓烟。
实在没办法,言璟脱下贴身的里衣。
很快,火苗燃起,言璟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