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冷眼旁观。
一时间,室内竟只剩下年轻人断断续续的呛咳笑声。
沉吟片刻,张起灵按桌起身,离开座位,独自走向了被缚于地上的年轻人,垂眸间,语气淡然而沉稳。
“如果有什么应该知道,我会弄清楚,”他专注盯着年轻人,嗓音放轻了些,“或者,你愿意告知?”
张佑山没有回避,直直打量着面前的小族长。
少年有一双漆黑却明亮的眼眸,神情认真,即使年纪尚轻,但平缓的声调中,似乎已经具备了令人信服的力量。
恍惚间,他想起多年以来,就是这双眼睛,在每年祭祖时注视着所有族人来来往往,身形也一年年从幼稚变为青涩。
以后,还会继续长大成年,继续注视着后来人。
……真幸福啊,那些人。
想想,在这个世界上,你从知事起,早早就清楚,可以心安理得的将自己托付给一个人——这种安心感是无与伦比的!
自然而然的,他就变成了你在这世上最特殊、最亲近的人。
你死即归他,生便也由他,只盼着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刹,看到的会是他淡然的面庞,这样,便足以在巨大的幸福感中终此一生。
这种情感,甚至让血缘都可以无关紧要!
而那些人的幸运之处在于,在活着的时候,就能够在这种幸福感中长久浸泡。
张从宣比那更甚,族长似乎同样将他视作亲近之人,明晃晃流露偏爱。
想想就足以令任何张家人嫉妒到发狂了!
有这样的幸运在身,也难怪,当年行走在死亡与阴物之间、全无生气犹如无心的人,如今居然能枯木逢春一般有了人样。
唯独……这样的幸运,此生与自己无望了。
“族长,”他摇着头,浑不在意下颌在地面摩擦出血色,面色凄然的同时,眼眶渐渐湿润了,“族长啊……要是您出现得更早些,十年、五年、三年……哪怕是一年……就好了。”
说着,失神片刻,他却忽然又抿唇笑了起来,这次的意味,却是单纯无害许多。
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合时宜的腼腆生涩。
“如今倒也不晚,我会说的……族长,您既然去过泗州古城,想来知道那地下多少尸骨吧?呵呵,那可是大半的瑞字辈和隆字辈,都埋在下面了……”
“先族长当年记载,是失魂症发作而亡,实则您看到那具尸骨,就应该已经明白,那是死于刺杀!”
“从那之后,家族内乱已久……百年来麒麟血渐渐稀少,也是因为每过几年,就有人挑选具备血脉的适龄孤儿,送去泗州地下,采血并作为苦力……”
他眉宇再无忧愤,却是想要把积攒了多年的话语一吐为快般,语速越来越快,口齿始终清晰。
三长老紧紧捏住了座椅扶手,但望着少年族长专注倾听的模样,面色虽然阴沉,到底未曾开口制止。
大长老眉须微动,但想了想,只慢慢闭上了眼睛。
四长老对此恍若未闻,只悠然闲适地拂开了杯面一缕不起眼的茶沫,并眺望起外面夜色。
直到不远处门口响动停下,青年合拢门扉,穿过庭院翩然走回,他才终于眼前一亮,就欲抬手招人。
不过,比那更快的是张起灵。
原本还在蹲身低头倾听的少年,此刻恰到好处地站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几步。
刚入厅中,见众人不约而同看着自己,张从宣愣了下,再看看站在最前的少年,极短的对视之后,他眨了下眼,利落就要半跪下去行礼:“见过族长,长老,任务完成,余下无一活口,尸首已经移交他人进行搜检。”
话音虽然落地,动作却半程就被扶住。
哎嘿,自家学生就是贴心默契。
他顺水推舟站住,余光瞥见地上的张佑山也费力扭头看来,嘴唇起皮,一副可怜模样,立刻不动声色地用眼神朝自家学生暗示了下。
门口的桌子上,摆放的有解渴茶水。
刚刚他虽然在外面动手,但里面的事情也通过大号窥屏了全程。
既然这人如此识相,开始哗啦放情报,这时候还是要怀柔一下的,小官毕竟年轻,估计一时没反应过来。
作为老师,这种时候当然就应该贴心提醒。
而接收到暗示,张起灵也是微一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干脆利落地走到一旁倒了一杯茶水,随后返身回来,却是没看地上的张佑山,径直把茶水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