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根针在体内,我想找妙手大夫做手术取出,有什么推荐的医院吗?”
“我自然知道,”张启山也不惊讶,反而朝着少年微微颔首,“前些日子四屠黄葵水匪的陈皮,是么?”
乍然被带来见到了长沙的知名人物,陈皮本就颇觉惊奇。
唯独他刚刚才被老师介绍,正是心中满意且情绪高涨之时,此时被人当面赞赏,也是毫不畏惧地昂首相对:“汉口还有第二个陈皮?”
张启山不由笑了。
他本是雷厉风行之人,此时也不多言,直接随手招来身后一名副官,当场吩咐了让人去联络本地一家颇有名气的教会医院。
回头来,便跟青年说起,大概还要一些时间,不如先让府上大夫帮忙检查一番伤势。
语毕,却见青年并未一口应下,反倒将视线投向了少年本人。
而陈皮对此也没什么所谓,见师傅来看,点点头就应了。
于是进门后,陈皮自被人带去侧间等着府上大夫过来,张从宣却被带进了正厅。
刚一落座,珍馐席面便流水一般摆了上来。
一旁副官还贴心解释,陈皮那边也有备着的一份,等他检查完,会视医生的意见再做增减。
简直完美开场。
之后张从宣同样开门见山说起来意,要求帮忙找可疑的桂西军阀,张启山也是爽快地应下,答应会帮忙打听。
一切简直顺利得不像话。
哪怕怀着满心疑虑而来,张从宣也不得不承认,这番招待真的是礼仪备至,颇有让人宾至如归之感。
正事说完,张启山甚至还主动活跃起了气氛。
“这次过来,怎么没再写诗给我猜了呢?”他眼眸含笑,本就刻意收敛的凌厉气场更柔和不少,“长辈所赐言,在下断不敢辞的。”
……你这次倒是认得快。
心下有些泛起嘀咕,青年没有接话,反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上次,你是之前提前就看过这首诗,还是连夜翻书找到的?”
“时间仓促,诗词繁多,哪里就能正好看过了。”张启山倒也坦诚。
“我是连夜找了全城的秀才,重金悬赏,让他们翻了几百本诗集找出来的。”
张从宣:……6。
既然对方都这么好说话了,事情又顺利,他也稍微放松了些。
“如果没那首诗,还能猜出我是从哪里来吗?”
“这个自然,”张启山微微一笑,“长辈不知,你一张口,说的全是北方官话,根本没有本地口音,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倒也是,就连现代的普通话,还各地口音不同呢。
但他又不是不会说长沙话——【语言精通】挂着,懂不懂通用技能的含金量?
想了下,张从宣却是轻快挑眉,张嘴就秒切成了长沙话:“张大佛爷,不也是吉省来的外地人士吗?听起来,也是缺了点本地口音啊。”
话音落地,却见对面男人倏地一怔,随即摇头失笑。
“长辈不愧是本家人。”
他也没接着多说,很快将话题转入了时局之上。
此时一战还在进行,连混乱中的北洋都有参与,却又变局初现,似乎出现了隐隐倾斜的趋势,正可谓再好不过的餐桌话题。
……
夜幕高悬。
医院的回信到来时,饭局已经到了尾声。
虽然聊得很开心,但是张从宣当然没忘了本意,听到很快就能准备手术,直接就告辞起身,准备带着陈皮过去。
张启山也不介意,还叫了车马亲兵护送,倒是又让青年的神情缓和不少,诚恳道谢。
目送人离去,又在门口久久驻足。
诚然一派留恋不舍的模样,连副官都觉得自家佛爷难得这么显露温情,忍不住上前想要相劝几句。
然而,刚一接近,却是就听到一声猝不及防的询问。
“刚刚从宣那句,似乎是长沙话?具体说的什么?”
副官怔愣几秒,也是无语凝噎:“佛爷,您知道我也是北方人,虽然来长沙这么久,本地话真没懂几句啊……”
张启山面色不变,淡定“嗯”了一声。
“佛爷,”副官却是心有疑虑,又兼此地是自家门口,便径直开口小声相询,“我听客人提到所谓桂西军阀,不会……”
“不会就是,咱们已经盯了一段时间的那个莫云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