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没有回避这道视线,迎着他的注目,嘴唇一动,轻轻迸出了几个字。
“属于族长的那只信物铃铛。”
这简短的一句话,仿佛蕴含着无形的力量,让在场几人不约而同地神情一动。
即使一向阴沉内敛的三长老张隆出,此时也不由显出一丝恍惚,低声念出了关于那只特殊的六角铃铛的族中记载。
“……形如牛铃,色如赤金,声如振羽……出则众铃缄默……佩者不入迷途,不乱心神;闻者魂魄归位,必定心回意转,弃邪从正……”
当此气氛特殊的时候,四长老张瑞芳却忽然自言自语般,轻轻出了声。
“都知道那只铃铛好用,但随着先族长在泗州意外逝世,多年来,不是再没人找得到么?”
二长老张瑞空不以为意地朗笑一声。
“铃铛就在那里,找不到只是从前下的功夫不够罢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激昂的意气,紧紧盯着大长老沉思的神情,再次重复了一遍,“事到如今,不妨放手一试,如何?”
感知到众人一齐投来的情绪各异的视线,张胜京沉吟几秒,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不错,当此之时,一试无妨。”
目光在下方姿态各异的众人面上梭巡而过,他忽然捋须而笑,不紧不慢地追加了一句话。
“……事涉家族大计,为做激励,我意,拿到族长铜铃的人,即可列为下一任族长之选——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落地,不知是谁的呼吸忽然一重。
……
在门口等了许久之后,张崇终于看到,黑暗中一道属于青年的轮廓浮现。
随着从远处走来,渐渐离得近了,身形愈发清晰足够分辨。
哪怕不看脸,他也已经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果不其然,正是某个无故失踪人口。
眼看那人分明见到他了,依旧还是闲庭信步般悠然走来,连步速都没有变动任何一点,刹那间,他几乎按捺不住心中怨气。
差一点,他就要伸手把人直接揪过来,对着那张冷淡仿若无事的脸大声质问。
——知道他等了多久吗?知道现在天气有多冷吗?
——离开族地不知道要提前说一声吗?万一长老们有急事找,没想过被发现的后果吗!
然而,对方对这番激烈起伏的心境毫无察觉一般,走到几米外时,只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仿佛对有人站在自己院子门口毫不意外似的。
这个不是招呼的招呼之后,甚至坦然自若地吩咐了起来,声音却压得极轻:“正好你在,麻烦帮忙开个门。”
这态度实在过于理所当然,张崇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依言照做了。
回过神来,他差点被自己给气死。
不是,现在都不是看顾圣婴的暗卫了,为什么自己还要乖乖听这个人的话啊?
不对,哪怕是之前,他们也只是同事,根本不是从属关系!
愤愤之下,他在对方进门之时,并没有侧身让开,反而伸手一拦,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开口,就要直接宣告传话内容。
然而,张嘴之前,余光不经意一扫,他忽然注意到了对方怀里、厚实皮毛大氅之下,突兀鼓起的那一块人形轮廓。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当先闪过的居然是一个传言。
——之前就听说这小子在南方养了相好,该不会是真的吧?
原本见他直愣愣站在门前,不知道想些什么就突然出了神,张从宣心里想着尽快进屋,皱眉就准备伸手把人推开。
指尖即将挨到对方的时候,冷不丁就见对方一个激灵,反手抓了过来。
“?”
顾忌在怀里睡着的小官,他没法大幅度动作,只是轻轻侧身避过,一步踏入了门槛之内,这才冷冷瞥去一眼。
“有事等会说。”
张崇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再见他径直走向圣婴房间,当然明白自己是误会了。
但是,这事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一旦想起来吧,越想越觉得,族人们的讨论不无道理啊。
——棋盘张这一支,专出情种不成。先前就因为私自与猎户女子结合生子被赶出去一支,该不会,仅存的这人也要重蹈覆辙……
——可不是,要不说江南温柔乡呢,连这么冷心冷情的人都把持不住。丢了魂一样,定时定点地往南边跑……
——每每一去呆那么久,说不定,孩子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