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长沙,时常阴雨,今天一早起来,太阳也没露面。
青年按住了那一叠因水汽而柔软的报纸,却并没有摊开来看。
原本,报纸就不是重点。
重点是,北海这个地点,正是桂西军阀莫云高所在的位置。
对方一开口就用厦门来试探,他随口抛出北海,只是想让对方省了那些弯弯绕,来点正题。
没想到,对方竟也是够坦诚了。
直接就承认了自己本就在调查莫云高的事实。
而既然都摊开来说了,他也不再顾忌,看着对面姿态闲适的男人,开口单刀直入:“电报是原版吗?”
“未改一字。”张启山缓缓后靠回椅背,同样直截了当。
“你对莫云高查到了多少?”张从宣继续。
“这问题范围太大,”张启山想了想,“要从头说起的话,这人一直对张姓很有兴趣,几年前一次在南京碰面的时候,还特意表示过对我姓氏的羡慕。”
接下来,他讲了从莫云高那听来的一个故事。
总结一下,在莫云高在西南发迹之前,曾在一次瘟疫中遇到了一个张家人,用自己的血救了他,此后,他便对张姓念念不忘。
关键词,瘟疫,张家人的血。
既然血液能救人,那应该是本家人了,张从宣想到这里,心情并不太好。
因为从故事的后果来看,这个莫云高,对救命恩人姓氏所起的兴趣,显然是颇带恶意的那种。
张启山显然也是这样觉得:“……如果这个故事为真,他在南洋寻找瘟疫病种的行为,大概便由此而始吧。”
“义者行善,禽兽负恩。”张从宣冷冷做出评价。
之前两次见面,青年都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浅淡漠然,今天难得流露明显负面情绪。
反倒一下让张启山觉得鲜活不少。
他站起身,在对方身侧停步,轻轻拍了拍肩膀聊做安慰:“此人恩将仇报,确系可恶。长辈的意思,要我帮忙吗?”
“不过当下时局诡谲,长沙与北海又相隔甚远,”他似是惋惜,又像是辩解难处,“我虽有心相助,但要想发兵攻打,实在恕难做到。”
距离过近,张从宣对他这种自来熟的行为轻微不适。
但忍着把他爪子拍掉的想法听完这段话,很快忽略了无关紧要的细节,微一挑眉:“本来就用不着你发兵攻打。”
“多谢体谅,”打量他一眼,张启山歪了下头,缓声道,“长辈言语笃定,莫非是有别的想法?”
“不错。”
不动声色站起身,青年扭头看着他,心平气和开口:“再纠正一个用词,你不是相助,是自救。”
他随即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消息。
“东南已经出现瘟病,死亡率极高,传播迅速,医治困难。你以为,他多久会把病源放到内陆来?”
张启山皱起了眉头。
这消息,他还没有收到。
知道身边有个不知何时引爆的神经质炸弹,和突然得知对方已经做出疯狂自爆举动,这两种情况的感觉是不同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简短询问。
“上个月,”张从宣回想着电报的内容,“先从马来港口槟城开始。”
时间地点都给的明确,是完全不介意他再查证的坦然。
张启山立刻信了,脸色转而冷肃。
“我的确没法直接攻打,但若此事为真,国内定不容他,”他口吻认真,“长辈若是心有成策,不妨直言相告。”
……
一番交谈,两人最终商量的结果,无非四个字而已。
里应外合。
对于张从宣来说,杀人不难。
但一个军阀的死亡,必定会牵连起无数波澜,他需要有人来完成收尾,将影响尽可能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
对方的同意,其实也不出乎意料。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应该都明白大规模瘟疫的危害,何况现在还是人为扩散。
关键是,之所以来长沙找张启山,张从宣是本就有一定把握的。
虽然小张哥对张启山很不待见,但提前就知道,自己要解决南部档案馆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借助双开便利跟人打探情报?
两边世界线虽然不同,但到底是一个游戏背景,有些东西总是可以对照参考。
他这次,真算是拿着简单剧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