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拖长腔调的轻快应声。
“明白——”张从宣十分配合。
少年瞪他一眼,转而往右侧身,冷着脸扭了过去。
“我要睡了。”他说。
“睡吧,”张从宣给他掖好被角,笑意收敛,又放轻声音提醒道,“那说好了哦,杀人的生意以后不做了。”
“咱们走别的路,行不行?”
陈皮闭着眼睛,不耐烦似的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再说吧。”
青年不由微笑。
他明白,这种话,已经算是自家学生最大程度上的妥协了……孩子不要面子的嘛!
而守了不到一刻钟,少年的呼吸便已渐渐均匀下去。
这丝毫不令人意外。
今天一天又是重逢,又是痛哭,又是坐船走路,又是跟着拜访亲戚,最后还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哪怕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也有点过于耗费心力了。
这是张启山的人特意备好的单间,旁边还有张小床,像是供陪护休息的。
张从宣并没过去的意思。
按照医生叮嘱,术后第一晚,最要紧是得看有没有病人发炎发热,还要注意不能大幅活动。
医护人员早下班了,就算被张启山硬是不知道怎么留住了医生和其他几个人,也在加班做完手术后就吃饭去了,稍后才来。
所以这段时间,他还是需要多留点心。
不过又过了半个小时,看了看陈皮已经睡熟,也没发烧没难受,状态良好,他已经放心许多。
想了下,坐到桌前,挽起袖子拆开绷带,检查了下白天的咬伤。
出血早就止住了,当时也做了清洗消毒,现在还有点红肿,但除此之外没别的症状。
张从宣都要感动了,总算这回体质没拖后腿。
没发炎就是好消息,后面等慢慢恢复就好,总归只是小伤,这几天日常换药就行。
最多,可能以后会留下一个牙印?
正观察之中,忽然察觉动静,凝眉听了会,发现是之前被拜托去取东西的张启山手下,就没理会。
只是在人到了门口的时候,扭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安静。
对方果然也识趣,立刻放慢动作,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把一封电报放到了桌子上。
却不知为何,收了他的钱之后,站在旁边踌躇了下,一时没走。
这就不由吸引到张从宣的注意力,疑惑看了他一眼。
“还有事吗?”
“您这个看着比较严重啊,怎么都出血了?”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军官小声嘟囔,像是好奇。
“小伤,不碍事。”
张从宣不想多说,快速把新纱布缠好打了个结,就把袖子放了下去。
见此模样,军官却是不觉流露出了一副同情的神情,摇了摇头,将心比心道:“这样是不太好,说到底,咱们也不能太惯着了。”
“虽是闺房之乐,总得有个分寸吧,您得振作雄风啊。我上次……”
“——不是,谁家闺房之乐这么乐的啊,”张从宣瞥他一眼,无语至极,倒还记得压低嗓音,“我又不是变态!”
军官忽然愣住,转瞬摸着帽子,哈哈干笑了几声。
“也是,也是,一般都是闹着玩,不至于到这种程度的。”
没等青年再问,他道了声谢后,急匆匆就大步走了出去。
???
目送他跑掉,张从宣伸手去摸来新送来的电报,颇觉这番对话有点莫名其妙。
但视线落到纸上之前,后知后觉地,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不是,他也没想知道这种个人隐私的啊!
心情一言难尽,他默默吐槽几句,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电报是分头行动的另一边传来的消息。
他到了长沙,一来就去了张启山那边,都没来得及发信。
刚刚术后放下心来,却更是腾不出空,只好花钱请张启山派来的人帮个小忙。
没成想南洋档案馆的电报这就到了,看来那边人马也就位了啊。
只是,拆开电报局封好的信封,看到内容的时候,青年刹那就在几个显眼的词句上凝住了目光。
【南洋安……小心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