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选?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裘天赐耳边,吵得他头疼,吵得他烦躁。
明明今日天气甚好,明明外面艳阳高照,明明是春风和煦的春日,他却觉得冷如冰窖,寒气入骨。
他和孙氏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放,却是那么压抑,那么痛苦。
尽管如此,他也想着,只要他和泽曦郡主做成这桩交易,只要没有了裘冀礼,他们母子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可以有母妃疼爱,母妃不用终日郁郁寡欢,他们会母慈子孝的一切过平淡的日子。
自从他答应和泽曦郡主做交易,他去母妃院里时也暗示过想要他们母子一起生活,不要留在摄政王府;
甚至母妃还和他说,要是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母子,他们一定会幸福。他才忍不住透露了他想去接触冀北军的想法,就是想要有能力护着她,可她怎么能?
她怎么能转头就给裘冀礼告密?
她不是最清楚裘冀礼防备他们母子接触冀北军吗?
她不是最了解冀北军是裘冀礼留给裘天佑的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从来不给他留活路?
还记得他十岁那年,裘天佑毒发病重,需要血亲之血为引,母妃知道后,还不等裘冀礼来说,就巴巴的把他送过去,只为求裘冀礼多去她院中几次。
多可笑啊!
用亲儿子的命,求的不够几次欢好,多恶心啊!
那年他差点流干身上的血也无人为他医治,要不是他的奶嬷嬷偷偷给他偷药偷吃的,他早就死在十岁那年了!
他欠孙氏的一条命,这么多年还够了,他现在的命,是奶嬷嬷救下的,他不会再轻易舍去!
裘天赐掌下的眼睛愈加清明,心也更加冷硬。
“若真有那么一天,郡主随意就是。”
裘天赐能说出这句话,月曦欢反倒不觉得他心狠,还更欣赏他。她能找上裘天赐,自然是调查过的,摊上那样的父母亲,还不如没有,如今他能拎得清,她还挺欣慰。
“有你这句话,如此我就放心了。”
“从今日起,我会派人到你身边保护你。”月曦欢怕他多想,又补充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是派人监视你,这话就当我没说。”
裘天赐却欣然接受,“郡主愿意安排人保护我,是我的荣幸,在下却之不恭。”
“既然如此,你先走吧。你可以在这里挑些东西带回去,省的被人怀疑。”
“是,多谢郡主提醒。”裘天赐道谢之后,起身就走。
月曦欢在他要抬脚出门时,还是多嘴说了句:“裘天赐,这世间,不只有好的父母,也有不配为人父母者。人生在世上,除了生死无大事。莫要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裘天赐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眼中有波澜闪现,最终归于平静,轻轻地“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可他却在心里,郑重的说了一句:多谢!
多谢你和护国公府还记挂外祖父,所以给了我选择。
多谢你相信我能做到,让我能走出摄政王府。
多谢你告诉我,莫因他人之过,困住自己。
多谢你,信任我。
多谢!
裘天赐挑选了几样首饰,走出锦华楼,被明晃晃又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好似照亮了他心底的阴霾,照亮了他的人生,也照亮了他的未来。
他想,他只知道他活下去的意义了。
裘天赐一走,木棉木槿又重新回到包间。
清月问月曦欢,“主子,你真的相信他?”
月曦欢放松身体,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闻言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嗯,相信。”
木棉也问:“可他总归是裘冀礼的血脉,也是孙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真的能狠心对付他们?”
“木棉,人啊,心死之时,要不身死,要么新生。”
“裘天赐明显是后者,他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有了目标,他就会拼尽一切活下去。”
“一对于他而言狠毒无心的父母,如何可以和他自己的命相比?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他自己。”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他呢?”
清月三个人想想也是,齐齐说:“主子说的对。”
人之性命是根本,能活着才有其他无数种可能。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