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田赋卷宗果然如顾长渊所料,错综复杂。历年的记录模糊不清,土地丈量的数据也存在诸多问题,豪强地主更是巧立名目,偷税漏税的情况屡见不鲜。他埋首案牍,仔细查阅每一份卷宗,试图从中理出头绪。日落月升,县衙的灯火通明,顾长渊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王县令似乎有意为难他,接下来的日子里,各种棘手的任务接踵而至,皆与城西田赋有关。一会儿让他核对历年田亩数,一会儿让他统计各家欠缴的税款,一会儿又让他去城西实地考察,核实土地的实际情况。这些任务繁琐复杂,耗时耗力,顾长渊却默默承受,不发一言。
李主簿则在一旁冷嘲热讽,“顾文书真是年少有为啊,这么多的工作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真是令人佩服。”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县衙里回荡,充满了嫉妒和嘲讽。
顾长渊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李主簿,“李主簿过奖了,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办事,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他的语气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李主簿的言语激怒。
“呵呵,顾文书果然高风亮节。”李主簿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他知道,这些繁重的工作足以让顾长渊焦头烂额,他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王县令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就是要用这些琐碎的事情来磨练顾长渊,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本事。
夜深人静,顾长渊依然在灯下工作。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继续翻阅卷宗。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知道,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王县令抓住把柄。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落在县衙的屋顶上。顾长渊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正身处漩涡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吞噬。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顾长渊转过身,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借着月光,他认出了来人——张师爷。
张师爷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缓缓走到顾长渊面前,“顾文书,这么晚了还在工作,真是辛苦了。”
顾长渊微微躬身,“张师爷。”
张师爷走到顾长渊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顾文书,我看你最近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望着顾长渊,“……或许,我可以帮你。”
张师爷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顾长渊的肩上。
顾长渊不动声色地移开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张师爷的手。“多谢张师爷关心,下官只是份内之事,不敢言苦。”他语气平稳,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张师爷也不恼,只是笑了笑,“顾文书年轻有为,又如此勤勉,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只是这县衙嘛……”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四周,“有时候,光有能力是不够的。”
顾长渊明白张师爷话里有话,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如果想在县衙站稳脚跟,就要听从他的安排。顾长渊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他来这里,是为了查清真相,改革弊政,而不是成为别人的棋子。
“张师爷的意思是?”顾长渊明知故问,语气依旧恭敬。
张师爷走到桌边,拿起一份卷宗,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王县令为人谨慎,又耳根子软,容易听信谗言。李主簿心胸狭隘,嫉妒贤能,最见不得别人比他出色。顾文书初来乍到,又锋芒毕露,难免会招惹是非。”
他放下卷宗,转身看向顾长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是顾文书愿意,我可以帮你周旋一二,让你少走些弯路。”
顾长渊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与张师爷对视,“多谢张师爷好意,下官自当尽心竭力,问心无愧即可。”他的拒绝虽然委婉,却也毫不含糊。
张师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没想到顾长渊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原本以为顾长渊年轻气盛,容易被掌控,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顾文书,你可要想清楚了,”张师爷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再也没有了。”
顾长渊依旧不为所动,“下官明白。”
张师爷深深地看了顾长渊一眼,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萧瑟,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顾长渊望着张师爷离去的背影,心中明白,自己拒绝了张师爷,就等于得罪了他。他知道,张师爷在县衙多年,根基深厚,绝非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