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3年春天里的某个清晨,王瑞擦干健身瑜伽后的汗水,从煤油炉上端起刚煮好的红茶,点开手机里的钢琴音乐,推开落地窗,站进阳台里。
修长匀称而充满力量的身体浸透在清冽而又带着腐臭的春风里,沐浴着微暖的阳光。用音乐、茶和手里最后的一块饼干开启单身男人的一天。
透过焊着加厚型防盗栏的阳台望去,明媚阳光洒在安静的城市街道,沿着街道两旁的街道树泛滥着嫩绿枝头,并迎合着微风摇弋,偶尔的清脆鸟鸣提醒世界——勃勃生机的春天到来了。
楼下,横七竖八的车辆安静躺在街道里,显示出当时的拥堵和慌乱。对面斜在人行道路沿上的那辆红色轿车里,那具尸体也同样安静着。这具尸体是一个女人,还是长发飘飘的那种。
大概一个月前的某一个黄昏时分,王瑞双手捧着插着一根蜡烛的腊肉米饭团,准备在阳台上独自庆祝自己三十三岁的生日时,亲眼目睹一辆红色轿车急速拐进楼下的街道。
或许是希望规避堵在前面的车辆,企图在人行道上寻找一条逃跑的通道。然而慌乱中,急速行驶的红色轿车一头撞在街道大树上。“嘣!”一声巨响后,轿车前盖严重变形。女人的胸口狠狠地撞在安全气囊上。
而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转头看向车后。透过破碎的车窗,女人的脸因惊恐而扭曲,同时她发出生命里最后一次绝望的、凄惨的尖叫。
三只如同野兽一样四肢爬行的“人”迅速地爬向她,首当其冲的一只飞扑而至,一口咬在那女人的耳朵上,一甩头,一块连着耳朵和雪白颈部的血肉与躯体分离,鲜血溅出一道弧线,女人的双手拼命挥舞着。当三只爬行的“人”撕裂着她胸部血肉时,她双手无力地瘫软在方向盘上,恰巧地按在方向盘上的喇叭按钮上。“嘀——”嘹亮的汽车喇叭响彻楼道的上空。
而现在,女人和她的爱车都安详地躺在对面街道的路沿上,露出车窗外的长发在徐徐春风里飘荡,只有半边的俏脸已经枯萎了,如果用望远镜可以看到塌陷的胸口里白色小虫在蠕动。
收回目光,王瑞将最后的一点饼干残渣放进嘴里仔细咀嚼,仔细品味。这是对最后的一块饼干的尊重。他有些麻木了,麻木地接受了这个世界。
起初,长发女子的遭遇让他几乎呕吐。相当一段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害怕将目光挪向那红色轿车的方向。
但随着这样的悲剧在楼下的街道里时常发生,似乎习惯了这末日的日常。他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当时手里的生日蛋糕——腊肉饭团掉在了地上,恐慌中被自己的脚踩上几脚,彻底灭绝了捡起来再次品尝的希望。
或许,有一天他也同样暴尸街头。想透之后也就接受了这一切。截止目前,他没有发疯,没有自杀,没有驱动自己出门送死,还是因为他依然留念这世界里的空气、阳光、音乐、红茶和每天三餐里的一块饼干或者方便面的味道。
“滴!滴!”手机发出低电量警告。王瑞关掉了手机音乐,手机还剩下最后一格电力。王瑞举起手机伸出阳台外,晃了晃手机,再看了看,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一段时间之前网络信号已经不稳定了,时断时续。几天前网络信号就彻底没了,手机无法打电话、也没法看新闻、更别说微信聊天了。但事实上在有信号的时候,大家都在忧心忡忡地逃命,也无暇彼此联系。
王瑞借着手机最后的电力,再次浏览或者回顾手机里保存的讯息。
那一年的一月一日或许是人们的最后一个元旦节,就是这一天,本市的某一位狗肉餐馆老板拿着屠刀走向狗笼子,或许是因为年底忙碌的生意,让他欢喜而又疲倦不堪,开狗笼的一瞬间疏忽,被一条被目前称为“零号dhV”的土狗咬伤了手腕。当然,这条土狗终究还是进了嬉笑的食客肚子里。
然而就在当夜,狗肉馆老板在清点钞票时倒下了。住院观察一天后,狗肉店老板神奇地复原,不顾医生劝阻,精神抖擞地出院了。毕竟他放不下能在年底狠狠赚一把的狗肉馆。
几天后的凌晨时分,邻居听到了狗肉老板一家大小的竭力嘶吼和恐怖尖叫。而报警后,围观的人们和警察仅仅看见凌乱的家具和大开的防盗门。
那一年的一月七日,一个春节前夕充满欢乐和幸福日子里,本市第一人民医院爆发首例狂犬病人暴起咬伤护士的新闻。
当日,本市第一人民医院封锁了一层作为“防疫科”与“传染科”的临时治疗区域。而这时,这则新闻仅仅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无法冲淡人们准备年货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