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阴森的灵堂之中,小德子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他本不过是个在宫廷角落默默洒扫的小太监,平日里只与灰尘为伴,何曾经历过如今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此刻,他全身哆哆嗦嗦,牙齿上下打颤,艰难地说道:“回……回大人……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奴才今天早上,依照惯例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当奴才轻轻推开那扇门时,却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快给本指挥使如实道来!”陆谦本就因太后的离奇薨逝而心烦意乱,此刻见小德子这般吞吐,更是不耐烦地大声喝道,那声音在灵堂中回荡,仿佛能震落房梁上的灰尘。
“发现……发现太后娘娘……已经……已经……”小德子的眼睛突然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他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陆谦的身后,嘴里语无伦次地叫嚷着:“鬼啊……有鬼啊……”
陆谦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眉头紧皱,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女子的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肆意披散着,恰好遮住了半边脸,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但仅仅从她露出的半张脸上,便能看到两行刺目的血泪缓缓滑落,在那惨白的肤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恐怖,仿佛是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怨灵。
“大胆妖孽,竟敢在此装神弄鬼!”陆谦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何时怕过这等邪祟之事?当下怒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那锋利无比的绣春刀,身形如电,朝着那白衣女子狠狠砍去。刀光在灵堂中一闪而过,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啊!”小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随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身体像一滩软泥般瘫倒在地上。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陆谦那势大力沉的绣春刀竟然径直穿过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体,就好像她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毫无实体一般。白衣女子却似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只是缓缓抬起头来,那原本被头发遮住的脸逐渐显露出来,竟是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而那面容,赫然便是太后的模样!只见她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哀家……死得好惨啊……”
陆谦虽说在江湖与宫廷的血雨腥风中闯荡多年,见过无数的血腥与残酷场面,可眼前这般诡异至极的景象,还是让他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寒意。他微微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暗自思索着这其中的蹊跷。太后暴毙一事本就疑点重重,皇上如今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认定了是李安在背后下的毒手。可那皇后却在此时横插一脚,且那维护李安的意思简直是不加掩饰,这让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仿佛平静的湖面之下,正有汹涌的暗流在涌动。
“陆大人来得正好,”李安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中似藏着无尽的深意,“皇上怀疑太后之死另有隐情,特命锦衣卫彻查此事。”他刻意加重了“另有隐情”几个字的语气,眼神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锋,冷冷地扫过朱佑樘那铁青的脸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场戏是你自己执意要开场的,可千万不要怪我这个做奴才的,到时候不配合你演下去。
陆谦心中一凛,他如何听不出李安这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当下他躬身行礼,表面上语气恭敬无比,可实际上却暗藏着丝丝锋芒,“李公公说笑了,太后娘娘千古,皇上悲痛欲绝,自然是要查明真相,还太后娘娘一个公道。”说罢,他装作不经意地缓缓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灵堂之上,此刻除了那些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的宫女太监们,便只剩下帝后和李安这三个关键人物。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让他后脊背发凉,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陆大人,你可是查到什么了?”张皇后见陆谦久久不语,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她深知陆谦是朱佑樘的心腹之人,若是他当真查到了什么对李安不利的证据,那今日这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紧紧地盯着陆谦,等待着他的回答。
“微臣不敢妄言,”陆谦轻轻地垂下眼眸,手中的拂尘随之轻轻一甩,那动作看似潇洒随意,实则是在掩饰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只是这宫中本就人多眼杂,是非对错极难分辨,微臣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将真相彻底查明。”
“好,朕给你时间,”朱佑樘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那表情仿佛要将李安生吞活剥一般,“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