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的压水井终于做好了,这一套设备包括:压水的机身,井口安装台,再加上几节竹管。我、大方和孔大嫂三人一块扛着去了文曲星家。装了将近半个小时,惹得很多村民来参观,弄得我都有些紧张。
最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我让仆人舀一瓢水来。往活塞管里一倒便开始压,果然没几下就出水了。众人都大为惊讶,这种高科技产品显然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人人都来上手试一试,用过的都说好。我和大方合计了一下工时用料,收了文曲星家一千五,我分五百。我们也现场给村民们打了个广告,这东西不仅用着省力,而且安全,井口封死,不会落灰,也不用担心鸡鸭猫狗小孩掉下去。结果当场就下了三单,把孔大嫂乐坏了。
我们回去的路上,大方估计庄子上有三十多口井,让我给算算全装上能挣多少钱,此刻的这一对夫妇,觉着一切都好起来了。
可是第二天,那架压水机就坏了。因为来玩的人太多了。我和大方只能去做售后服务。
“你不是说个把月肯定没问题吗?”我看着裂开的活塞管问道。
“谁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压的,而且这坏的也不是你说的那个轴啊。”大方也很无辜。
我们把零碎抱回去,研究了一下。与其加厚活塞管,不如给压杆单独做一个支撑柱,以前人家压杆的支撑柱和活塞管连一起,因为那是铁的,现在这玩意木头到底是不行。我们改进了一下设计又抱过去给文曲星家装上,人家也意识到这东西有点精贵,就不让外人进去随便玩了。
大概是昨天几家回去和邻居商量好了,今天又多了三个订单,大方还是很高兴。可之后高老庄并没有像大方预想的那样每口井都装上这种压水机。也幸亏没有,因为这仅有的七台压水机在今后的几年里,成了大方身上挥之不去的虱子。
经过我们改良后的木制压水井,大概要半年才会坏一次,我觉着这个质量已经很不错了,可问题是有七台,所以大方几乎每个月都会被叫去修水井。本来按他的想法,经常坏可以多收点修理费。可这修理费并不是那么好要的,人家一开口就是:“你祖父做的那个床头柜比你岁数都大,现在开关门还一点吱呀声没有,怎么到你做东西就老是坏?”而且这水井是要天天用的,你这一坏,人家要么走很远去别人家井里挑水,要么把这井口的一堆零碎掀起来,吊着桶打水,可这压水机下面的水管是打通的竹子做的,它不像塑料水管能随便弯,掀起来很麻烦。所以这修压水机的活还拖不得。搞得大方不胜其烦,好几回想教我木工活,因为这水井我也是分了钱的,怎么最后售后全落他一个人头上了。那我能学吗?肯定学不了,学不了。
这两天庄子上因为水渠的事好像发生了些不愉快,就是各家田里的水分配不均的问题。我想到老马的笔记上有写的,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就拿着笔记给高太公看,高太公看后又是感慨一番老马好人没好报,然后就带着人按照老马的笔记开始挖水渠。
我站在边上看着一片绿油油的稻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高太公,我怎么没见你们插秧啊?”我问道。
“插秧?”
“是啊,就是把这些稻苗再重新栽插一遍。”
“废那功夫干嘛?”
我想了一会,也陷入了困惑,是啊,为什么要重新插一遍呢?
“我也不知道,可我见未来的人种地,稻子都是插秧的。总不可能是大夏天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吧。”
高太公沉吟一会:“这样,我给你画块地,你按照你见过的样子插一遍。”
就这样我得到了一块大概二十米见方的地。而且很快我也明白了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下田。只要挽起裤腿下了地,很快就能发现眼前的绿油油不光是稻苗,还有杂草。原先的地因为草种和稻种同时发芽,所以杂草会一直和稻苗抢夺养分。而通过移栽后,移栽的稻苗对比还没发芽的杂草有更强的抢夺养分优势,所以杂草数量会大大减少。而且因为稻苗间距的人工控制,让地里的养分的分配也更平均一些。
我就这样从原先稻田密的地方拔出一些稻苗移栽到我的地上。也不知道他们给地里用的是什么肥,简直臭不可闻。插秧时,我突然想到我们家上两代人辛苦种地供我读书,企图帮我摆脱农民的身份。可如今刚在大城市上了几年班,却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不禁有点唏嘘。岸上看见的村民都说我在瞎讲究,种地哪有图整齐好看的。400平的地让我硬是干了两天,这插秧比割麦还累,腰真的是要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