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按照过往的习惯,不争气地留下几滴泪水,然而我实在发不出来那种,夸张的怪异的说来就来的哭哭喊喊。
到了第三步,也就是临动手前,我才深切地闭上双眼,送给了她心中所念的美好祈愿。
如果真的有老天,实现这份祈愿,想来不算难。因为我只希望,劳伦斯和她,下辈子能美满。
准备工作做完,那就得抓紧开干。经过一阵翻箱倒柜,我找来一条还算像样的毛毯,又把女人的身翻转滚动严严实实裹在里面。
突然间,我脑袋错乱,不知怎么想到了早前,好像陪着老人听过的戏曲当中,有个把人裹起来下葬的经典桥段。只是啊,我未曾亲眼得见,或许是那时我没怎么注意看,也有可能那时候它早已失传。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点,我想起此事的原因只有一个。倘若自己知道的话,或许就能把这铺白事,安排得更加完美和周全。
我畅想,那样的话,经我手了去的人,应该能过得好一点。
杂事想得太多有点乱,我连忙晃晃昏沉的脑袋,重新着眼于现实的身前。
那就叫人来搬?那就叫人来搬。
迅速下楼进了荒草丛生的庭院,先注意到了正对着的大门没关,后才发现其外摆着一口木棺,板板正正气派斐然。
凑上前听到两位约莫差着十来岁的老人在攀谈,其中一位愁绪满面怯弱不堪,另一位同样愁绪不散,嘴里却冲着对方,感谢不断。
我哭笑了一下,老觉得不是滋味,在自己翻腾的内心里面。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疏忽了一点,不该让他们见这个面。毕竟啊,那个被感谢的人,正是谢他的人痛苦的起源。
尽管如此,实际据我当下所见,场面倒也没有那么难堪。前者确实不傻,猜出来对方身份了,所以会这样唯唯诺诺的。而且后者更是啥都不懂被热心之举感动着,因此能一个劲儿强颜欢笑对着仇人感激着。
诚然我有心恻隐,却没功夫真的去关心这个,于是便冲着这俩老人开始发号施令了。
“别闲着,开始干活。”
“来了。”
年纪稍小的,抢先回答我,似是在急于逃脱。
岁数更大点的,虽然没有答复过,但也跟着我身后来了。
三个男的,没有一个正值青壮,但抬一个女人也还绰绰有余。甚至我都还没怎么出到力呢,那俩已经将人抬到我够不到的高度了。
那我自己就边看着,边督促监督提醒着,不能让他们碰着磕着了的。
但我这种担心多余了,老人肯定经验丰富得多,不一会儿稳稳当当地就下了楼。随后往外走时,少女也结束了忙活,跟上来就拿手一直牵着我。
“装进去之前,你们还有人想要看一眼吗?最后一次了。”
克里斯撇过去泪眼,格蕾丝手尖微微发汗,但他俩都未曾发出一言。唯有那个精瘦老头,张了张嘴看了看场面,最后其自己又憋了半天,终究还是把话和心愿埋在了心里面。
既然他不说,我自然也不勉强,毕竟出于对这家伙的成见,我不希望他真的张嘴看这么一眼。
我生怕他心中还有不好的杂念,玷污了逝者已不染世间尘的纯洁容颜。当然,我更怕,将她的美好,污染后给带去了那边。
倘若真的那样的话,劳伦斯他俩见面知道后咋办,那么我的祈愿岂不就成了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