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追上它,到嘴边边的肉不能让它溜走,遇到父亲这种性格的人也是穿山甲的悲哀。
父亲就这样沿着这小隧道穷挖不舍,偶尔停下来侧耳卧在地上,闭住气,锁着眉头,蒙松着眼睛,专注倾听地下面的动静,他好一阵子终于听到来自大地深处的细弱的沙沙声,眉开眼笑,有几分得意几分傻气,又加快挖土的节奏。几乎到了夕阳西斜时,他挖到一堆稀泥,他用尖锐的木棍从洞口用力钻进去,听到穿山甲发出了叽叽叽叽的痛叫声。他胜利地说,我就不信你飞到天上去,老子的汗没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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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我们赶着吃得十分饱胀似乎要肚子炸的羊群,在路上艰难地走着,看着从羊屁股里散落的羊粪,嗅着羊的屁臭气走在回家的路上。晚上,夜很深了,打着哈欠都会吃上几口带着泥土气息的穿山甲肉,心才踏实地回到床铺上,倒头便睡,片刻就打起呼噜声。
又是一个星期三,父亲交待王学十和哥哥王学红看住羊群,自己壮着胆子,背着木耳和香菇去鹿山公社去卖。指定收购是公销社,不准在街上交易,一经发现就是投机倒把,虽然是这样的规定,但是部分人就不愿意交公销社,因为价格低,而黑市上价格高,有时候就偷偷私下交易。这天,王治山不敢走路,而是翻山越岭来到公社,避开飞燕村的人,免得队里人又说他干私活。走到集市上,偷偷摸摸怕遇见熟人,越怕越见鬼,老远处见到飞燕村一个人,他慌忙一手抓起肩上包袱挡住对方视线,头扭到一侧,心慌意乱地躲过这一劫。一个陌生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说道:“有货不?”
“有的木耳香菇。”
“几公斤?”父亲看到有人往这边张望,不敢说话,伸出三个指头示意对方,对方也伸出二个指头来回应,父亲点点头,陌生人塞过来几张分明看得清的钱,王治山急切地接过钱往裤兜里塞。就在这时,有人喊道:“打击投机倒把。”几个穿着便衣的工作人员一起上阵,惊吓中的王治山和陌生人拔开人群就逃跑,仿佛街上的警察与小偷。
“抓住投机分子,不让他跑了。”周围的群众没有阻拦投机分子,大家心知肚明,谁不想多苦几个钱?王治山鞋子跑掉了一只,听到呼喊声的隐藏在群众中的便衣工作人员合围住王治山和那个陌生人,反背着手扭送到公社办公室,这里被抓到的人还不少,统统被宣布劳动改造,被送到公社养蜂厂去挖地基。着急的王治山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认命。
天晚了,焦急的王学十和王学红说:“爹会不会有事,怎么还没回来?”他们实在等等不到,只得赶羊回家。
王学十回到家就问:“妈,我爹回来没?”
兰兰说:“没有呀,要么跌倒在山沟里,要么是投机倒把被抓了?不行的话,我去路上去遇,再不行就到公社去问问。”
兰兰交待过后,行色忽忽往路上赶,一路拖声拉气地叫着王治山的名字,只有山谷的回音。走了许久,她判断自己的男人被抓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加紧步伐,好不容易走到公社,还好,刚好遇见公社开临时紧急会议,讨论明天让主任去劳改队做政治教育、开批判会,书记在县里开会没法主持。工作人员看到门口有人影晃动,连忙起身来看个究竟。
工作人员问:“你找谁?”
兰兰说:“我来问问我男人是不是犯错被抓了?一直没回家。”
“他叫什么名字?”
“王治山。”
工作人员说:“看看花名册有没有?今天是抓住不少。王治山、王治山。”
兰兰听着工作人员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心中希望他被抓都比跌倒在沟里好。
工作人员说:“啊,是王治山,那个王治山啊,又犯事了,上次卖中草药,已经被劳改过一次。”
兰兰说:“好好。”
工作人员说“什么觉悟?还说好?
兰兰:“哦,不,是我终于找到他了,我还以为他放羊掉在沟里回不来了,问下我男人上次卖中草药怎么没劳改?他也没跟我说起过这事?”
“你过来楼口边我跟你说说,说起你男人王治山还真有两下子,那天你男人被关在公社,书记在审问他时,书记不停地打嗝,你男人说会治,而且一分钟见效,书记和王治山打起赌,无效要加重多劳改些日子。当时书记不敢吃药,王治山自己先吃了,表明无毒性,书记吃了王治山给的南木香,王治山蒙住书记的嘴,半天出不了气,旁边的人以为是王治山要谋害书记,把王治山制服了。王治山挣扎说这是治病的手法,是我没交待清楚让你们误会。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