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等了,此刻的贫穷与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耻辱,他悲伤气愤地找到了那只耻辱的破鞋,穿上去后别扭地走回宿舍,也在床上埋头呜呜的哭了地起来,他哭自己贫穷,还有贫穷带自尊心受到全所未有的践踏。
田富听到王学十哭,以为是为他哭的,但田富发现,王学十此时哭得比自己还伤心,心想不是哭他,应该是王学十哭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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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十,你哭谁呀?”
“我哭穷,我哭你,也哭我自己,贫穷给我带来寒冷、饥饿、痛苦、委屈、疾病、讥笑和没有尊严。”
王学十又说:“我哭我爹这个穷根,生出我这个穷苦瓜,什么时候才有点甜味?还是你田富的名字取得好,又甜又富,你爹的梦想就是要你甜美的日子,富足的生活;我爹呀,怎么姓王呀,为什么不可以姓甜、姓富,难道真是命运,他老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不管阶级斗争如何地批斗我,也不管贫穷生活如何地戏弄我。我站着是王、跪着是王、正着是王、倒写也是王。我想我爹是鲁迅笔下的“呐喊”还是“孔乙己',还有他老喜欢说:“虎死英雄在”这句话有点气势,他说老虎死了,还能吓唬狗夹着尾巴跑,我又想起一句话,对咱俩都有用,“虎落平阳被犬欺”。对吧?”
“对对对,咱们擦干泪水,哭是一种懦弱,你见过老虎哭吗?”
“没有。”
“走出来,去背书。”
两个穷学生又找到心理平衡了。
第二天,王学十和田富向老师请假回家,说是一天的假,一个回家找鞋带,一个回家把拉链剪了,要换纽扣。
可两个人三天了还没有来,急得白老师去找王学十,体育老师去找田富。
两个人回到学校都被老师给批评了一顿,说是对自己的未来不负责任。
体育老师叫田富练体育,跑步。他没有去,就是坚决不去,他告诉体育老师:“跑步肚子容易饿,浪费饭票,再说跑步不能当饭吃,文化科成绩不好,上面的学校也不会录取的。”不管老师如何讲,如何劝,他就是不听,气得体育老师直跺脚。
丁所花也发现田富不练体育了,心里觉得可惜,丁所花虽然不完全喜欢田富,但田富对她还是十分喜欢的,她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她曾问田富:“你为什么不练体育了?”
“没有为什么,不想练。”
王学十劝他练体育,他说没心情。
周末,丁所花回到家中,向她妈要了一元钱,回校时,她去了一趟供销社。
星期一中午,丁所花悄悄送给了纸条给田富,田富走到操场上在无人的时候,打开纸条看,上面写着:田富同学,晚饭后,我在学校后面那个山楂树下面等你-丁所花。
这是丁所花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他高兴得在空中跳,走到单杠下,跃了一下,双手拉住单杠,做了二十个引体向上。
正在教学楼里的丁所花偷偷地透过玻璃看到田富的神情、动作,抿着嘴角眯着眼,可爱地笑了。
晚饭后,田富连饭盒都没有洗,丢下饭盒就早早来到学校后山深处的那棵山楂树下,他幸福得想抱着山楂树亲吻,只可惜山楂树上有刺,不方便操作。晚风徐徐,他期盼着他朝思暮想的丁所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丁所花实际并没有吃晚饭,而是在学校小卖部里买了点零食就上山了,她躲在一丛枝繁叶茂的树后,观察着,偷笑着。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田富有些焦急起来,东张西望、徘徘徊徊,他回想着,打饭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丁所花的身影了,难道是她骗我?于是神思有些恍惚了,他坐在地上。
丁所花轻轻地走到田富的身后,一下子蒙住了田富的眼睛,他感觉到这双手的细腻与温柔、暖和,手缝间还有淡淡的香味,他小声说:“丁所花!”
丁所花:“是不是等不及了?”
“是。”
丁所花:“是不是怕我不来?”
“是。”
丁所花:“我早就来了,只是你没有发现。”
田富爬起来,转身一笑:“你很美。”
丁所花:“哪里美?”
“全身上下都很美。”
丁所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碎米花色的裤衩递给田富,温柔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不练体育。”
“嗯?”
丁所花:“穿上它,给我好好练体育。”
“是。”他接过花裤衩。
田富一下子脸上挂满了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