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自从李玉红街头被抢受惊之后,彻夜入睡困难。由于寝食难安,人变得十分憔悴,曾经的花容月貌已荡然无存。仿佛是娇艳欲滴的花朵,突然间被一场冰雪打击之后,枯萎了,毫无生机,往日的精气神没了。
李玉红是念过书的文化人,她是奉父母之命来到天津隆城帮助姨妈打理生意的。姨妈是想将她培养成未来的掌柜,专门通过关系经营海盐。八里胡同离城中心还有好长一段路,姨妈平时很少进闹市,要是办要紧事,也就是两袋烟工夫的马车路。
隔壁的王大婶也很关心李玉红,于是姨妈请她来瞧瞧病,问起李玉红的情况:
“玉红,大婶问你,你细细说说,怎么回事?”
李玉红有气无力地说:“王大婶,自从我在古城街,被一个无赖之徒,摸了咪咪,夺走东西之后,夜不能寐,时有恐惧之感,心悸动不安,就是没有什么危险,都自感自己像做了贼似的,心虚心跳,莫名惊慌。半梦半醒总会做噩梦,会感到有一双罪恶的手抓在胸上,心蹦蹦跳,严重时,心像是要跳出来,不能自控。”
“玉红啊,你是被吓了,把魂丢在古城街上了,大婶我请神把你的魂招回来。失魂落魄就是这个样子。你放心,大婶也是方圆十里有名的神婆。钱嘛,你别担心,做我这行,给钱你随意,想给多少,随你的心,讲究的是心诚则灵。我瞧个日子给你招魂。”
“大婶,有效吗?我不信鬼神,反对封建迷信。”李玉红怀疑地问。
“必须听我的,玉红,不然回你老家去。我不管你了”姨妈命令道。
“有效,你姨妈知道,我就是吃这碗饭的。”王大婶说。“你是什么日子发生的事情?”
李玉红说:“前个月的初七。”
“好,大婶给你查个大体。今天属马,马羊猴鸡狗猪鼠,上个月初七,四月初七是个杨公禁日子,那一天诸事不利哟,是属兔的日子,你本人属什么?”
“大婶,我属鸡。”
“两样东西碰在一起,碰就是冲的意思,卯兔,酉鸡,八卦里说,卯酉相冲,也就是说通俗一点,卯日冲你的鸡,金木相克了。”
李玉红说:“是吗?我不懂。”
王大婶说:“玉红姨妈,你拿个鸡蛋来,我给玉红看看。”
只见姨妈将一枚鸡蛋交给王大婶,王大婶在玉红身上,念念有词,不知其意,然后用鸡蛋在全身滚动,最后叫玉红哈口气在鸡蛋上。
在朝西北方的神位,点了一柱香,香烟袅袅,弥漫在屋里屋外,偶尔能听见王大婶的一句话:
“香烟冉冉入灵空,弟子请神降梦中,急急如律令,勒勒勒!”
王大婶仿佛几天没有睡过觉,万分疲劳,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啊呀啊呀”的,身体扭曲摆动着,泪水从她凹陷的眼睛里挤出来,她像是伤心一般,又像是感冒似的,突然鼻子里来了清鼻涕。用手擤鼻涕,之后,她全身发冷发抖,问姨妈要了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下去,眼睛发红了,她又向姨妈要来烟,大口大口地吸食,吞云吐雾,比抽了十年烟的汉子动作还利索。她把鸡蛋交给姨妈,叫她拿去煮,大婶则四肢伸开来,躺在地上,面目朝天,默默不语。
许久,王大婶躺在地上,将煮熟的鸡蛋用清水冷却,小心翼翼剥开,虔诚地眯着双眼,看着鸡蛋壳与蛋白,她说话了:
“是魂走了,你看这蛋白,显出两个男人的影子,一个是吓你的,另外一个是勾走你魂的。”
“是啊,王大婶,那天一个小偷惊吓玉红姐,另一个男人救她,王大婶,你真神了,这些也能看得出来?”玉红的表妹说道。
“王大婶,我来看看鸡蛋。”表妹接过鸡蛋上下左右细细看,什么也看不见。“大婶,什么也看不见,鸡蛋上什么也没有。”
王大婶说:“你是凡眼,要有神附在头上才行的。”
表妹问:“那勾魂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王大婶说:“高高的。”
“行啊,大婶,那男人你看清没有,细细看看。”
表妹问:“高、俊、眼有神,国字脸。”
王大婶说:“玉红,你恩人叫什么名字?”
李玉红说:“什么米恨山来着。”
“这名字,怪怪的,米恨山,稻米长在水田里,喜欢在平整的田里,肯定会恨山,山上只会长出野草呀。玉红,没事,大婶帮助你。我看看日子,找个神下凡的日子,就帮你招魂。如果神仙不值日,请也白请。”香燃尽,玉大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