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韩疯子大口吞下口水。他摸了一块煮熟的肉,猫着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王治强目睹了整个过程,肃然起敬,不敢小视这个独臂大侠,别人喊韩疯子,王治强、治山都叫他韩叔叔。
韩疯子不准王治强说出东西的来历。他们偷偷回到王修莲家。
“快来,大家一人咬一口,这是我从公社带回来的。大家不客气,都吃一口,留下一口给王治山。”韩疯子把玉米颗粒放在火塘灰里搅拌,受热的玉米噼啪作响,像花蕾装满了整个春天的力量,一下炸开花了。大家愉快地分亨,嘴巴周围,黑糊糊的,像吃了黑芝麻糊。喝一碗冰水下去,消一下爆米花的火气,滋润安慰一下肠胃,那股舒服劲找不到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
,!
晚间,王治山也带来了何阿姨家的大米和红糖。虽然不多,但是关键时刻能救命。
这红糖很珍贵,粮食更少得可怜。这些物资在当时,比黄金不知要高多少倍。如果给你一堆粮食和一堆黄金,我想你会毫不犹豫地要粮食,有钱有个屁用,那时的钱财如粪土。
韩清能偷到东西,因为队长和管理员带大家去街上洗桑拿去了。
乔珠江一家人,没有一个人水肿,他们夜里偷着煮东西吃。那些粮食是劁猪匠用他当土匪时藏在仙水洞与猫猫箐的银子换来的,他都是深更半夜带着银子到别的村的财物保管员那里交换来的,狡猾的劁猪匠每次都更换交易的下家,怕下家怀疑他银子的来历。
话说当天,全公社来了不少水肿病人,因水肿死了不少人,大家都怕死,有一线希望都不放弃。鹿山卫生院院子里支起二十口大锅,大锅里放了山上采来的木通、茯苓、防风、通草、麻黄。里面置一大木桶,大木桶可容纳数人,底部与锅里水面之间用木棍支持着,上面放草席,人打开其中的一道门就可以进去,温度靠这道门来调节,锅底是燃烧的木头柴火。听说这也是公社卫生的一种发明创造,想在其他公社之前敢为人先。
刘振东是白药厂的工程师,是作为右派分子下放到鹿山卫生院的,他是反对这样做的,因与院长和公社领导意见不和,他被赶到纳浪小公社一所庙里,庙就是改造成当地的卫生所,他的口粮由各生产队提供。这样这个村又多了一个人刘振东。
飞燕村有十几个人到公社治病,分成男女两个组,用帐隔开,保护男女隐私。贾包子、王大毛、张柱宝、王老海、张包包等脱光衣服,被卫生院男医生赶进大木桶。
“医生,会不会被蒸熟了?”王老海担心地问。
“不会,我会控制好蒸气的,不会的,就是会出汗,汗出了就不肿了。连风湿病也能蒸好。这些都是免费的福利。”医生说。
“谢谢医生!”王老海说。
这样蒸了几分钟之后,王老海叫到:“太热了,快要死人了,医生、医生,把蒸笼打开一点透气!”
“你叫个什么,再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医生说。
大木桶被盖得严,能微微看到一丝丝亮。一般人实在受不了的,也是治病要紧,大家想早点康复,身上被蒸出大量汗水。王老海头有些晕乎,说:“你们关节风湿痛,有什么变化,我觉得好多了。”
“是有效果。”贾包子说。
没听见张包包吭声,王老海推推他,结果张包包一点动静也没有,王老海怕了:“医生,医生,死人了,死人了。”
医生打开蒸气桶,检查了张包包的鼻孔和心跳,不慌不忙地说:“他是走了,没气了,他是水肿病厉害,是自然死亡,不是蒸死的,你看你们不是好好的嘛。谁是张包包家属,进来一下。”医生又大声叫张包包的家属。
“我是。”张包包亲属钻进帐篷说。
“他走了,他病重,时间又长,我们尽力了,你拉回去吧!我们救死扶伤,革命人道主义精神已经发扬了。”医生麻木地说。
张包包的家人说:“谢谢你们,你们治病救人,都是为人民服务,谢了。”
麻木的、见惯死人了的人们已经对死亡习以为常。他们从另外一种角度想,死了也好,免得活受罪,死也是一种了断和解脱。
这段时间,不断来洗桑拿浴的水肿病人不少,出了汗后,肿是消了一些,可是过两天又肿了。来的人是没有工分的,加之消肿效果不是很好,两个月后,人也不来了,公社卫生院这项发明创造也宣布流产了,于是不敢在其他公社推广。
刘振东曾到访飞燕村的行德堂的王郎中,听她关于水肿的治法,并说自己是专管分子,被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