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再加上目前对鬼丸国纲情况最了解的鸣狐甚至没有反驳,只是默认的态度……粟田口众刃的心,几乎是一瞬间便沉到了谷底,被浓厚的杀意与愤怒所包裹。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叔祖……到底该有多痛苦……”鲶尾已经几乎要站不住了,也得亏敌人已经被斩杀得所剩无几,否则以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模样,怕是要为自己多添上几处刀伤,“叔祖甚至……甚至不能选择碎刀……”
无可避免的,随着鲶尾的话,粟田口还有其他在场的刃,都回忆起了鬼丸国纲情绪崩溃时,以及还算清醒的时候都曾反复提及的,‘必须活下去’。
“……所以,究竟是怎样沉重的承诺,才会让那颗心早就已经伤痕累累,甚至是了无生趣的斩鬼刀,在崩溃到认为自己是恶鬼,并如此渴望着本与自己无关,但对目前的他而言甚至能算得上解脱的所谓赎罪的同时,却仍旧不得不,以这副被鬼丸殿自己所厌弃的姿态,苟活于世的呢?”神情复杂而又沉重的药研,轻声说道。
喀啦。
……
鬼丸国纲打了个寒颤。
如梦初醒一样,发觉自己正跨坐在一振被自己扭断了手臂,甚至反手将那柄被右手上半寄生半缠绕着的蛇骨与牛头骨固定住的打刀连带着半截手臂一并夺下,并刺进了胸膛的打刀身上,而自己的本体则被右手举着自左肩上穿过,给自身后扑来的太刀捅了个对穿的白发太刀,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梦。
所以当他恍惚的从已经开始消散的打刀身上起身,将右手握着的太刀重新收回刀鞘的时候,整个人也依旧是懵然的。
时间溯行军的血从来都不温热,落到身上只有雨水一样冰冷,却又远比雨水黏稠且沉重的质感,以及浓腥的铁锈味,令人本能的生厌。
即便他知道身上这些不具备活物应有的温度的血,是他又一次活下来的证明也一样。
令人憎恶,令人厌烦。
当杀戮与战斗终结之后,短暂的,被渴求着的红所填补的空洞,便又一次显露了出来,带着让人难堪的不满与贪求。
鬼丸国纲无意识的扣着左侧小臂上那道只剩下面积大这一个特点的浅伤,从几乎很难被察觉到的,全身各处都有的酸痛与麻痒中,分辨出了那仅有一点差异的,略显尖锐的刺痛感,并借此找回了几乎要迷失在混沌之中的意识和自我。
“还活着啊……”白发的太刀垂下眼帘,注视着被自己的右手于无意识中变成血肉模糊样子的伤口,“还活着呢……”
冷却,一切都在冷却。
因为战斗而舒展起来的筋骨,自发计算着方位并给出指令的大脑,以及沸腾着,在血管内奔行的,渴求着更多红的贪婪与不满,全都,在逐渐的冷却,就好像是一块捶打结束,被扔进淬火液中冷却的铁。
“真难看啊,我……”鬼丸国纲松开还嵌在左臂血肉中的右手,冷却下来的肌体沉重得令人生厌,就连简单的动作都需要用上比之前更多的心力才能办到,然而鬼丸国纲却只在试图松手的最初有些迟滞,之后便表现得毫无异状。
鬼丸国纲状似随意,实则花了大力气才成功的,甩掉了指甲缝隙里那些黏腻的柔软,血色的眼瞳缓慢的,开始在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山林模样的烂泥地上逡巡着,搜索着自己的目标。
“聚在一起……”转了几圈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个,发色枯黄,发型如同菊花一样,举着看起来是扇子但实际上现在是家中小辈们本体的存在遮面的,披着暗红色披巾的身影的鬼丸国纲有点困惑,“不是不想见面吗?”
虽然变得要比之前重伤的时候还要沉重,但稍微适应一下后,还是找回了控制力的鬼丸国纲放轻了脚步,以似缓实快的步伐靠近了那摸到那群聚在一起的刀剑附近,但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一文字则宗身边。
……
一文字则宗,感到心累。
原因其一,是那振看到了敌人于是整个刃立刻活跃度上升,又一次变得鲜活起来,但也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立刻蹿进了敌军之中,只能通过如同被镰刀割下的麦子一样不断倒地的时间溯行军来判断位置的鬼丸国纲。
但占了大头的,果然还是明知他的抗拒,但还是努力不着痕迹的在战斗中往自己这边靠拢,却实在是掩饰得过于拙劣,以至于探出尾巴来的南泉正不断抱怨着同振为什么极化了还看起来这么蠢的,那振正常的南泉一文字。
以及现在,因为战斗到了尾声,所以开始明目张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