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懿脚步微顿,扯着嘴角笑了笑,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刘氏,口中的话淡淡而出:“这里头的聪明人多多的是,比起你我更甚,有些东西不用太追究,你心里头清楚就好,就让它伏在水下,说不定来日,将是最锋利的箭。”
刘氏眸子轻闪,复又低下头去。
脚下的步子块,远远得看着就瞧见了,门儿上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沈全懿微不可擦的皱了皱眉毛,随着渐渐逼近的脚步,那个人影儿也愈发的清晰了。
“风大,姐姐怎么在这里站着,若是着凉可就不好了。”
沈全懿的语气关切,她伸出手要替杨四秋收紧被风吹的稍散的衣裳,可却被其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杨四秋丝毫不在意自己抬手的拢了拢衣襟,那一张寡淡脸上覆上轻笑。
沈全懿倒也没恼,微垂了垂眼,正好看着杨四秋裙摆上的已经深暗下来的血迹。
“我方去园子里才折了红梅。”
说罢,沈全懿懿侧身看了过去,只见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丫鬟怀里捧着一个红泥罐子盆儿,里头只孤零零地栽着一枝孤梅。
还不知道杨四秋为何如此反常,可沈全懿不知怎么的心里头瞬时就平静下来,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轻轻咳了一声儿,挑眉瞅着杨四秋。
“姐姐高兴就好。”
杨四秋抿了抿唇角,冷寂的视线落在沈全身上,她忽然又笑了笑道:“即使是在侧妃娘娘失子,这样悲痛的情况下,太子爷也记挂着妹妹,真是难得。”
闻言,沈全懿心中还自有疑虑时,就看着秋月抱着手炉出来了。
一张粉白的脸被冻得绯红,秋月着急捂住沈全懿一双冰凉的柔夷,又把怀里的手炉送至沈全懿的怀里,一边儿又说着:“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姨娘穿的少,快快进去了,一会儿着了凉风怎么可好。”
她说着,就像是没看见沈全懿身侧站着的杨四秋般,搂着沈全懿的胳膊往里头去,嘴里还说着:“到时候主子爷少不得担心了。”
沈全懿回头自对上杨四秋冰冷的双眸,见其眉眼之间忽闪过一丝戾色,可不过一瞬,又不复存在。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只盼是她看错了。
外头飘着雪花,光线愈发的暗了,内室里头点着灯,地上的炉子烧的正旺,上头的茶壶煮着水,茶盖儿轻轻的跳动着。
屏风一侧的青花缠枝香炉里头也点了香,淡淡的薄烟袅袅升起屋里头,鼻间萦绕着那淡淡的药香味,心绪珠莲被抚平。
地上放着盆子,热水里头泡着药包。
秋月服侍着沈全懿退下身上惹了寒意的衣裳,脚下一双沾了雪,湿了些许的鞋子也褪下。
人坐在矮凳上,鞋袜褪去了,一双白玉似的脸这会儿子冻得有些发白,秋月忙搂着搓了搓,这才又泡进地上的盆儿里。
一套折腾下来,沈全懿微微有些出汗,可身子确实舒爽的很,软软懒懒的靠在了床榻边儿上,壶觞跪在下侧,轻轻的替其垂着腿。
秋月手里捧着茶盏,递给沈全懿,沈全懿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就见秋月脸上带着笑,又递过来一个礼单,继续道:“姨娘没早归来,方才前院儿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呢。”
闻言,沈全懿轻轻一咳,放下手里的莲纹青花茶碗,口腔里满是苦涩的茶香,心头穆然一跳,想起杨四秋方才说的话。
仔细瞧了瞧那礼单,不乏贵重的物件儿,其中那一紫檀木雕纹的小匣子里,还存着一块紫玉,是龙凤呈祥紫玉佩。
沈全懿将那玉佩放在手里,却试着掌心有温意,在烛光的笼罩下,散发着柔和的紫色的光,那光泽明亮,清澈透明。
玉石经过细致的雕刻,头上的纹路清晰细密,沈全懿敛下眸子,葱白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上头图案。
“收起来吧,这些东西不能让外头的见了,你们也守着嘴,别外头显摆。”
沈全懿谨慎的嘱咐着,刘氏二人默契的点头,偏是秋月有些不愿意,可是嗓子哽了哽,还是低声儿应了。
时辰正是用膳,小厨房儿前几日还是清一色以素菜为主,可今儿个偏是都为荤食,羊羹豌豆黄,粉蒸鸡,花蓝桂鱼,玉带虾仁。
一时真是没了胃口,简略的挑着吃了几口,沈全懿就撂下筷子了,不过多进了一碗红枣血燕。
腹中已饱,便漱了口,忽听的一阵儿脚步声儿
很快,内室的帘子被人从外头挑了起来,沈全懿抬眼看了过去,见杨四秋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