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生这会儿子还算反应快,一下子就挡住了门儿,他瞪大了眼睛,细长的脸都要皱在一块了,忙道:“哎呦,姨娘这不是真为难奴才了,您何苦呢。”
“我对不住公公了,可没法子了,今儿个我是退不下去一步了,公公知道昨日如何的惊险受辱,我时时忍着,如今还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可我的床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
沈全懿说着,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憋着气儿,喘不上来,下一刻她就要窒息而亡了。
“算是我求求公公了,今日的事儿我自己承担,绝不拖累公公,我只是不甘心,最后就算是死我也不怕。”
沈全懿的声音像是直接从胸腔里传出来的,沉闷又冰冷,张德生摇了摇头,还想着再劝劝可看着沈全懿满脸坚定他终是无言。
沈全懿趁着空儿退了门儿,人进了里头,明明满室温热,可不过一瞬后脊就覆上一层儿冷汗。
沈全懿拖着步子转身儿,隔着那玉兰鹦鹉镏金立屏风,她的眸子不受控制的落在内室,那软塌上蜀锦制的被上拱起来的两道人形儿来。
她脚步不断,几步又靠近,视线扫过落在地上交缠在一块的衣衫,那明黄色的团龙纹的袍子,十分显眼,而下头压了一半儿的赤色的鸳鸯肚兜,更是刺的她心口抽抽的痛。
像是吃了一口酸杏儿,喉口麻痹,舌根儿还带着苦味儿,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
脑中不禁划过一幕幕,她最不想见到的场景。
外头的脚步声儿,终究让内室躺着的李乾渐渐醒过来,他微微皱眉,有些昏沉,赤裸着胸膛坐了起来,往上靠了靠。
又觉着嗓间干哑肿痛,他侧头,却正好瞧着那,屏风上有一道的影子在摇晃,他正出言呵斥,可看着那道身形是个女人,且愈发的熟悉了。
嗓子里的话就那样噎住,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影子越过了屏风进来。
屋里头点着不属于她的香,那浓浓的茉莉花香,缠绕在沈全懿的身上,似乎是替她的主人示威。
沈全懿越靠近里头,那男女欢好之后留下的气味,就越浓重。
直到清晰的看着清了床榻上那两个她最熟悉的人,眼前的一切,沈全懿以为自己是能撑住的,可原来她的一双眸子已经濡湿,眼角的泪水沿着脸颊话落,滴进她的脖颈,冰冰凉凉的。
她忍不住后退几步,转身儿之间,挥手宽大的袖子将楠木高几上的青瓷冰纹瓶子扫落。
瓷片四溅,响亮的爆裂声儿惊在满室,就是外头侯着的张德生等人都一振,刘氏吓得就要进去,可却被张德生拦住。
这动静彻底将李乾震的清醒,他披着衣裳下榻,眼见沈全懿已跪坐在地上,纤细白皙的手里紧紧的握着地上的锋利的碎瓷片,那样的尖锐,她又怎么握的住。
殷红的血从她的手指缝儿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看着十分可怖。
李乾下意识的想要抓住沈全懿的手,可还未触碰到其,沈全懿就不动声色的将手藏回袖子里,复又俯身:“妾在殿下面前失仪,求殿下降罪。”
心一时烦闷又怜惜又愧疚的,李乾的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头是什么感觉了,他喉间轻动,伸手将地上沈全懿拽了起来。
又拉近了自己的怀里,沈全懿垂首,不看李乾的脸,却不断的的争动着,可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就将她的力气折磨的干净。
又怎么反抗的过李乾。
“别这样,你心中若是过不去,就打我几下,出出气。”李乾嗓子干的厉害,却不放沈全懿,还是将人死死箍在的他的怀里。
满肚子的委屈,也憋不住了,沈全懿放声哭了起来,纤弱的肩头微微的耸动着,声音也支离破碎:“为什么,为什么爷要这样对我,我…我不是不愿杨姐姐,可是为什么这样羞辱我,偏要…在我的床榻上!”
“难道我就这样任人作践吗!”
沈全懿哭着将脸抬起来,原本嫣红的唇角再无一分血色,好看的杏眼哭的很肿,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美丽又脆弱。
而其眼底的绝望更是刺痛李乾。
一时无言,李乾攥了攥拳头,抚上沈全懿瘦弱的背脊:“你怎么能这样想,昨日我…吃了酒,一时脑热,怎么会想得到你不在屋中…”
沈全懿心头一阵钝痛,她揪住李乾的衣襟:“可爷真的就醉到了分不清我和杨姐姐的地步了?”
这一声儿质问,堵的李乾嗓子说不话来,这会儿子他也有一些不悦了,可对上沈全懿那样一双满是哀戚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