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白里透着奇异粉色的脸上笑了笑,便缓缓的躺了下去。
轻巧的脚步声儿渐渐的远去了,这会儿子屋里头静悄悄的,橘黄色的纱幔从柱子上落了下来,挡住了大半儿的关,地龙烧的正旺,将室内烘的暖洋洋的,这样舒适,人便一时就有了睡意。
那累丝镶红石熏炉里袅袅升起淡白色的烟雾来,随着空中肆意的扭动游走,李乾俊美的面容被藏在其中,稍有朦胧。
杨四秋放慢了步子,一进了屋里身上的寒意就去除不少,地上铺着厚厚的绣制的红绒珊瑚地毯,一股股温热从地毯上升起来,又渗入杨四秋的鞋底钻进她的足下。
明明是极轻的动作,不见得一点儿子动静,可是床榻上的李乾还是幽幽转醒,将沉重的眼皮艰难的掀起,稍有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
自以为是屋里头伺候的丫鬟,李乾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抬手摸上自己稍有发烫的额头。
“奴才服侍爷?”杨四秋恭顺的低着头,她将药碗从红漆茶盘上的端了出来,将茶盖儿盖子揭开,那淡淡的泛着苦的药味飘了出来。
李乾皱了皱眉毛,他轻揉了眼睛,眼前的视线愈发的清晰了,看着床榻前跪着服侍的杨四秋,生觉着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那个杨氏?”
他抿了抿唇,语气有些迟疑。
杨四秋埋下头的脸上带着几分轻嘲,果然一夜春情,李乾根本就记不得她,压下心里的委屈,她复又抬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她洁白的贝齿咬了咬嫣红的唇角。
“奴才却是杨氏,奴才听闻太子爷身子有恙,实在心中难安,奉太子妃娘娘的令,终于得已到太子爷跟前儿服侍。”
杨四秋退后几步,俯身跪拜。
“既然是太子妃让你来的,那就起来吧。”
李乾的目光和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上次的事儿,他并非不察,心觉左郦如今做事儿实在太过了,什么都要算计,他如今厌烦极了,至那次之后他再没踏过怀安院儿的门儿。
对于这个被左郦想方设法送上他床榻上的怯懦可怜的女人,虽说不算厌恶,可也不甚喜爱。
杨四秋小心的将药碗端了上去,轻声道:“奴才服侍太子爷。”
李乾拉着锦被,缓缓的微坐了起来,身后靠着一个迎枕,淡淡的瞥了一眼杨四秋,只略一沉吟,点点头。
实在没有过这样的独处,杨四秋的心里多少有几分紧张,她直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靠近鼻间,浓重的药味的就钻了进去,李乾的舌尖满是弥漫开的苦涩,含着饮入一口,温热的药汁划过嗓间,可才咽下,他就惊觉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心头微跳,李乾便放下手里的药碗,下意识的皱了皱一双剑眉,转过头,他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在杨四秋的身上,极快的将她打量一番。
对上李乾沉重的目光,杨四秋“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她极快的将自己伏在地上,不做任何辩解。
门外的秋月这会儿子正好,匆忙的进来,她方才在门外被青月揪扯了半天,就知道里头杨四秋又做了事儿出来,行礼之后,就看着李乾身前小几上放着药碗,桌面上还落着点点汁水,她马上便道:“杨姨娘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随意篡改太医院的药方?”
杨四秋咬了咬牙,眼角含泪,微微仰头,无限凄楚的看着李乾,却正好看见其眼底闪过去的戾色。
“你可有何解释。”
瞧着杨四秋这般泪眼朦胧,李乾的心里的火气微微消了一些,心中想或许其中有误会。
杨四秋却只顾着流泪,抿唇不语,她收着哭声儿,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染上朵朵绯红,一双明亮的眸子染着水光却掩藏不住那炙热的柔情。
李乾的眸子闪了闪,不觉就缓和了口气:“太子妃常说你为人恭顺柔和,做事儿细心,你若是有什么,只管说出来,别再惹了误会出来。”
可杨四秋再度摇头,依旧缄默不语,脸上的神色那样的温柔却极其的坚定,只剩长长抽泣。
秋月的面上过凶光,她俯身跪下,朝着李乾磕头:“奴才有罪,竟然没发现屋中有人闯了进来,殿下降罪。”
额头抽抽的挑着,一时有些烦躁起来,李乾摆了摆手,示意秋月下去。
秋月看了一眼哭的不能自已的杨四秋,沉声道:“奴才斗胆,殿下所言极是,杨姨娘向来做事的谨慎,如今怎么熬煮一碗药,还会有差错,这实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是故意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