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浓重的夜色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顾府凭澜苑捂得严严实实,唯有苑中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微风拂动下沙沙作响,像是在喁喁私语。
月尘像只灵动的小雀,稳稳栖在粗壮的枝干上,双手抱胸,撅着嘴,还在叽叽喳喳抱怨个不停:“喂!清风,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我话都到嘴边了,差点给憋出内伤。”
清风身形笔挺,仿若和树干融为一体,木雕泥塑般站得稳稳当当,只淡淡瞥了月尘一眼,闷声道:“有什么好说的。王爷怎么说,你我便怎么做!军令如山,哪容得咱们随意置喙、多嘴多舌。”
月尘一听清风这副油盐不进的腔调,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气呼呼地抬手捶了下树枝,气急败坏道:
“哎!你个死木头,平日里就看你闷声不响,关键时候还这么轴。你明知道星月喜欢王爷,那心思藏都藏不住,王府上下谁看不出来?
现在这凭空冒出个顾小姐,往后还成了主母,你就不想想,不知道星月回来知道这事儿要怎么闹呢!”
清风眉头皱成个“川”字,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星月的心思我自是知晓,但王爷的安排轮不到咱们插手。
再者说,王爷待星月不过是寻常主仆情分,星月就算闹,又能闹出什么花儿来?咱们守好顾姑娘,才是首要之事。”
月尘双手叉腰,跺了跺树枝,抖落几片叶子:“哼,你说得轻巧,星月那性子烈得很,发起火来,保不准做出什么出格事儿。到时候王爷怪罪,咱俩也得跟着遭殃。”
清风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顾寰锦居所方向,语重心长道:“既接了这活儿,先把眼前的事儿办好。
真有变故,咱们再想法子劝星月,当务之急,别误了王爷交代的差使。”月尘虽仍气鼓鼓的,但听了这话,也只能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浓重的夜色仿若化不开的墨汁,将顾府凭澜苑浸得密不透风,唯有苑中那棵老槐树在微风里瑟瑟抖动,枝叶摩挲,沙沙作响,似在悄声低语。
月尘蹲坐在一根粗壮的枝干上,双手抱膝,下巴抵着膝盖,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的。
“哎,也不知道这顾小姐好不好相处,”月尘耷拉着眼皮,长吁短叹,话语里满是懊恼与无奈,抬眸瞅了眼身旁身姿笔挺的清风,
撇撇嘴接着说,“你倒好,直接做暗卫,往那暗处一藏,神不知鬼不觉的,多自在!
我可是要做贴身丫鬟的!整日近身伺候,稍有差池就得挨批,想想就头疼。”说着,脑袋又往下埋了埋,十足的垂头丧气。
清风眉梢轻挑,看着月尘这副蔫头耷脑的模样,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儿,“啪”的一声脆响,月尘捂着脑袋,瞪大双眼,
刚要发作,清风已先开了口:“能被王爷认可的人,能差么!王爷向来眼光独到,既费这许多心思护着顾小姐,指定是品性、为人都极为出众的,你就把心揣肚子里,少在这儿杞人忧天。”
月尘揉着脑袋,气呼呼嘟囔:“哼,王爷眼光再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万一这顾小姐面上温婉,内里刁钻,我可就倒了八辈子霉了。”
清风双手抱胸,白了她一眼:“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就算碰上难处,以你的机灵劲儿,还应付不来?况且还有我在暗处兜底,真出了事,给你使个眼色,保准能化险为夷。”
月尘眼睛一亮,歪着头问:“真的?你可别光嘴上应承,到时候脚底抹油溜了,留我一人招架。”
清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自然是真的,咱共事这么久,我啥时候骗过你?你就踏踏实实干,把顾小姐伺候好了,往后王爷跟前,少不了你的功劳。”
月尘这才展了展眉,重重点头:“行嘞,那我就信你这回,先好好当这贴身丫鬟,要是真如你所说,顾小姐好相处,往后有赏,我分你一半!”说罢,跳下树枝,整了整衣衫,作势要进院。
清风看着她背影,轻声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你的赏喽。”语毕,身形一闪,隐入暗处,如鬼魅般没了踪影。
夜已深沉,王府里万籁俱寂,浓稠的夜色仿若给整个府邸罩上了一层静谧的薄纱。此时的萧墨宸毫无睡意,双眼清明,仿若幽深寒潭,倒映着窗外斑驳树影。白天与顾寰锦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不停打转,搅得他心绪难宁,索性披了件玄色披风,大步流星地径直朝白景逸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月色黯淡,唯有脚下石板路泛着清冷幽光,伴着簌簌衣角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