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郭狗儿脸上有光亮闪闪,不知道是哭了,还是老天爷哭了。
“我带着木头还没出城,就遇见一队官兵,他们是杭湖府来的,他们知道我们这些人要逃走。”
“他们不让,他们说没有路引,就走,那就是流民,流民多了就是灾民,如今朝廷一片祥和,杭湖府怎么可能有灾民。”
“带头的军士说,我们要出去,不能以流民的名义出去,得是出去走亲访友,可出去走亲访友,就需要路引!”
“朝廷路引不要钱,可他发路引要辛苦费,他发路引还要纸张费,一个人一两银子。”
郭狗儿举起一只手,突然愣在原地:“我们是什么人啊!都是在杭湖府活不下去的人,我们出去是找活路,找生机的。”
“他们说,我们说去还需要一两银子,我们哪来的银子啊!”
“他身边站着一个小人,我永远忘不了那家伙,我当初当白役就是他给我引荐的。”
“可他知道,我们家没有银子再给他,就给我做了个局,当初我打人,打的那个人其实没事,他没死!”
“他们骗我,把我赶出去,把那个白役的名额又卖给了别人。”
“还是他,逼死了我兄长,害死的我嫂子!”
“他认出我,他笑着走过来,他说没钱也行,正好沈家需要一批小娃娃坐下人!”
郭狗儿气息逐渐变得急促,他咬着后槽牙大声嘶喊着:“他抓住木头的手,他说,只要我把木头卖给他,就给我一辆银子让我走,让我真的跟狗一样逃出去!”
“老子这辈子活着,就为了木头,这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了,他要走木头,就是要走我的命!”
郭狗儿眼睛亮起,他左手在颤抖,声音在兴奋:“我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把木头挡在身后!”
“我手起刀落,一个好大的人头落地!”
“我看向身边的兄弟,我大声喊着,你们想不想有尊严地活着,难道他们能骑在我们头上,我们就不能砍下他的脑袋?”
“老子,不要一辈子,当他们摇尾巴的狗!杀啊!杀啊!”他声音宏大,目光坚定。
吸引寺庙里躺着的兄弟,那些身上伤势不严重的人,站起来,他们站在门口,手上拿着武器。
不带一丝想活下去的希望里,满是想要活下去的眼神。
坐在门前的洪冯抬头看他们一眼,一只手抓着柳从烟,一只手抓着木头:“来,小家伙,大大爷带你往那边走,那边走!”
柳树下。
郭狗儿转身盯着叶刘京:“我们……流民,真的变成灾民,真的变成贼人!”
“我不怕,我想杀光天下的官,我听说上京城新派出一个大人,来收税银!”
“我……我!”郭狗儿身上气势大涨,他心里的恨,让他一身真气激荡。
他扭头看向寺庙内,看向寺庙菩萨手上挂着的长剑。
郭狗儿出手,大喊一声:“叶刘京!刀神!”
“嗖!”那把宝剑震动,被他一身真气牵引,落在他手里。
也许,他没有说错,他真的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假以时日,他真的能成为行走天下的无敌剑神。
他快要七品,只差一线。
柳树下,横着一条白线。
郭狗儿长剑对准叶刘京:“为什么是你啊!为什么来收税银的官是你,为什么你也要当不给我们活路的官?”
“这条路,我走到现在,退不回去了!”
“叶刘京让我刺你一剑,你借伤,走吧!离开南山县,离开这是非之地!”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想杀叶刘京。
他的心不狠,手上剑不稳。
叶刘京站起,无奈摇头:“兄弟,我走不了的,离开南山县,杭湖府里的官,也会杀了我的!”
“若有一丝能活下来的机会,我不会来,不会来这里,不会见你!”
“我想过一千种跟你再见面的方式,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郭狗儿冷笑,手稳,剑不抖:“可生活不如意,偏偏逼得你我选择这一种!”
叶刘京盯着他眼睛上前一步。
那一刻,剑尖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寸。
郭狗儿只要手抖一下,就能要了叶刘京的命。
叶刘京开口道:“给你个机会,杀了我,杀了我这个朝廷大官,不管结果如何,朝廷都会以失职罪落了南山县县令!”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