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圆月高挂南山县。
总有些人睡不着。
县衙里。
伦通判高坐主位,低头不语。
种敬站在一旁,奇怪开口询问:“大人,咱们就这样放过他?上京城来的官,哪有好人,属下不为自己考虑,只是担心叶刘京对大人们,图谋不轨。”
伦通判,抬头看他,依旧不语。
种敬自说自话:“我怕那叶刘京,表面上装出贪婪好色的摸样,实际里,却是精明强干之人。”
“他故意麻痹大人,暗地里却有自己的目的!”
伦通判手按在下巴上,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他好像忽略了这种可能,完全被少交税银的喜悦冲昏头脑。
不过,在下属面前,大人物总是死要面子的。
“嗯!我也考虑过,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税银案,确实是压在杭湖府知府大人头上的一把大山!”
“知府大人,一直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毕竟这次来的是叶刘京,下一次来的要直接是罢免的旨意。”
“到时候,知府老爷是接还是不接?”
委曲求全,还是直接造反,坐惯高位的老爷,要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形式。
伦通判思考片刻,又摇头开口:“你说的也对,要是姓叶的真的有所求,我贸然上报,怕不是给牛知府招灾。”
“种县令,我知道你聪慧,不知你可否有想法?”
种敬上前一步,小声开口:“照原计划行事!”
伦通判愣住,虽说当官这么多年,他也明白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错,可现在知道一条光明大道摆在眼前,还要作死,也不是他的性格。
“万一,叶刘京真是个蠢货,那群贼人杀了叶刘京,咱们该怎么办?”
种敬小声开口:“您放心,我会主动给那群贼人好处,关键时候,我会出手杀死全部贼人,若叶刘京真有谋划,就让他死在贼人手中。”
“若他真是个贪财好色的蠢货,属下一定会保下他的命,让他为杭湖府的百姓尽一份力!”
伦通判不住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记着,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会安排两拨信差上路回杭湖府,一波带着今晚跟叶刘京的交谈,他们走慢一些,你若是杀了叶刘京,我会再派快马拦下他。”
“若是叶刘京活下,那后日,牛知府的密信,也就能不浪费时间地传回南山县!”
种敬心里骂一声老狐狸,真是一点责任都不愿意担,可脸上还要堆起笑容,恭敬开口:“大人真是智慧,非我能比!”
月高挂,睡不着的人,不止在县衙里。
叶刘京桌在驿站房间,圆桌旁。
他完全没管,对面两人奇怪表情,一手拿着金砖,一手握着胸膛,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洪冯奇怪询问:“叶兄弟,你这是?”
柳从烟摇头:“洪大人,让叶大人难受一会也好,毕竟谁看见这么多银子,却又不能留自己手里,都会难受!”
富有了十几年的叶刘京,觉醒了。
看见金砖城池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个穷鬼。
“我真后悔了,我就该当个贪官,我搞什么为民请命啊!我要是个贪官就好了,多好的金砖啊,这么漂亮,这颜色!”
他后悔啊!
看到银子那一刻就后悔了。
早知道,咱就当个坏官了。
可现在……
叶刘京无奈地靠在椅子上,颤抖声音说话:“洪大哥,金子都带来了吧?”
洪冯点头回答:“五箱呢!都带来了!”
“走绣衣卫的渠道,运送到户部,运回上京城,记住一定要运送到户部,运送回皇宫,可不算咱们完成任务!”
国库和内库的钱,按道理都是陛下的钱,世界上可差太多了。
毕竟,当今大武这位陛下,可太穷了。
万一他要贪污自己的钱,倒霉的可是叶刘京的小命。
税银要一点一点收。
叶刘京不是傻子,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他可看得清楚。
他无奈移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是个俗人,眼神怎么也没办法从银子上移开:“这一块就留下吧!时刻提醒我,是个好人!”
叶刘京紧紧抓着金砖,塞进怀里。
他抬头目光落在房间外面:“老二,路不平乔怀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