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人已静,经过黑袍人和老者的搅和,今晚的奇宝拍卖会算是无法进行了。望海楼中一片寂静,人群早早散去,这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沉思的环境。
月明星暗,不知道哪阵风吹来,聚拢在夜空中的黑云散去,皎洁的月光重新照在大地上。行色匆匆的赶海人带着自己的家伙重新踏上了险途,静静的风浪滩上摇晃的身影多了起来,暗潮涌动中传来接连不断的“噗通”“噗通”的落水声。
辽阔的海面上一望无边,无数的星光错落在墨色的夜空。粒粒黄沙泛着璀璨的银光,好似千万颗繁星落在了风浪滩上,海浪轻轻掠过,沙滩上留下了一道道如白云般的波纹。可惜的是,在这片沙滩上留下了千万人的足迹,却没有一人愿意停下脚步来欣赏这宁静的夜色。
月潮上涨之时他们要赶紧下海,月潮下落之前他们必须要回到风浪滩上,一旦错过了时机,即便手里攥着再珍贵的宝物也是白搭。
有人刚刚下海就折了回来,有人在海里寻摸了半天也没有收获,冒出头来看着那些满载而归的人,默默叹气。有人在海下伺机捡漏,有人在海岸上埋伏等候,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会随着潮起潮落而被人们遗忘。
锐利的鱼叉冲破层层波浪,向着一条海鱼射出,血色弥漫在翻涌的海水中。巨大的铁丝网从头顶落下,四方各有身影矫健的黑衣人把持,正在波涛中摇摆的海龟不幸落网。璀璨的明珠刚刚露出微光,一只黑手在旁边已经等候多时,邪魅的笑容映射在涌动的暗潮之中。这一幕幕如同深渊中猛然飞出的冷箭,向着那张满脸忧愁,须发花白的老脸射来。
“不要!”一声惊吼,老者从床上惊起,三根银针所扎之处带来阵阵疼痛,他两眼瞧了瞧,又倒了下去。
“让我走。”他双眼无光,运足了力气在轻声嘶吼着,似在祈求,似在愤怒,似在悔恨。
金胜光站在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老者横眼冷对,斥声道:“你也是海里来的,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贪婪,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金胜光道:“你这副倔强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去世的好友,只可惜你们不能相见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荧光闪过他的眼前,双手缓缓紧握。
老者接连咳嗽两声,道:“放开我我还要去我”
金胜光道:“他们和我说了,你的两件宝物被人抢去了,不过你且宽心,那些孩子们会替你找回来的。”
老者摇着头,挣扎着,想要将身上的三根银针甩掉,不停的还在叫嚷着:“不,不!他们怎么知道我丢失的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
金胜光手指在他脑门轻轻一点,老者又沉睡过去,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模样,金胜光默默的叹息一声,轻声道:“你丢失了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还守护住什么。”他仰起头,双目凝视在天空的弯月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天底下总有人觉得能靠一己之力就改变全局?
月影摇曳,风卷浪潮,海水起起伏伏中天色渐渐放亮,正东之处已有淡淡红光泛起。风浪滩即将迎来落在大晔的第一缕阳光,同时也迎来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刻。
刀光,月色,血雾,惨叫。
黄沙随着洪江之水流入浩瀚无垠的东海,巨浪翻滚而起,再将黄沙卷回岸边。刀光在月色下闪动,血雾在晨风中飞溅,惨叫声埋没在涛涛浪声中。
他们面带笑容,满心欢喜的向着望海村走来。
它们,裹挟着卑微的无奈,夹杂着无尽的恐慌,默默的随着海浪而去。
阳光穿过漫天的黑云落在金黄的沙滩上,这里随着风浪的平息而变得安静。静静流淌的江水冲去留在黄沙中的残骸,血色经历过海水的冲洗弥散在无尽的汪洋之中,风浪滩上一如既往地恢复,留存在他们心中的阴影也随之消失。
可是,谁又在意过,它们心中的恐慌,无奈就像这湛蓝的海水,永远都笼罩在周围。本以为潜藏在暗无光色的深海就能得到一丝苟延残喘的生机,却不想,月潮的涌动还是会将它们带回血色哀嚎的地狱中。
风浪滩,这片人人谈而色变的险恶之地却是每晚都有人迎风前来,踏浪而行。在他们眼中,自己珍贵的生命与那些虚伪空洞的奇珍异宝比起来简直不可相比。宁愿冒着被风浪吞没,被刀剑穿心的风险,也要寻得一件能够改变自身命运的宝物。
或许,这是他们一生中最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时刻。他们对这件事笃信已经超越了一切,什么十年寒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