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代善想出了新的对策
“此处靠河,叫那些朝人去挖土,引水来攻”
有人有粮,代善不想放弃。
然而第二天,那几个小城依然纹丝不动。
“什么,整座城都是用同一块石头修建的,没有丝毫隙缝?!”
代善不信明人有魔法。但时间不给他验证的机会了。
收拾完了东岸,明人与朝军正在通过鸭绿江,不断前来增援。
再不撤退,他自己也将赔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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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举荐都察院右都御史孙慎行,操行峻洁,堪掌吏部”
,!
“臣举荐吏部右侍郎官应震,侍郎接掌尚书,应有之义”
“臣举荐南京吏部侍郎张问达,有迎立之功,更合情理”
关于吏部尚书的廷推,很激烈,很荒诞。因为推上来的,依然大都是东林。
赶走了大半东林,剩下的能用的,依然属于东林,没办法,齐楚浙党真没什么人才。
校哥儿看着叶向高,叶阁老抚须不语。
从他回朝首日开始,朝议不决,叶阁老一开口总能一锤定音。虽然史继偕才是首辅。
对了,两人都是闽人,却一点都不像乡党。
原因很简单,叶阁老口中的“是不是环鳝”,史阁老会说“四不四皇丧”。闽有八闽,与后世散装的江苏不同,八闽是实实在在的隔绝,一座山就是一种口音。闽南闽北更是两个世界,史继偕、黄克缵、洪承畴、郑芝龙,都在闽南语的世界,而叶阁老在福州话的地界。
校哥儿无心挑起某省内斗,昨夜想了一晚,他有自己的答案。
“依朕看,诸位爱卿所言皆有理,吏部天官,关乎朝堂用人选才,需操行过人、谙熟朝堂、忠心老成之人。确有一人,于朕父子皆有拥立大功,还未曾酬赏”
他回头一看,微微一笑
“礼部孙如游尚书,乃是不二之选”
老孙头微微一笑,有一种师父被徒弟出卖的快乐感。
“礼部亦有为国教化育才重任,孙尚书不可轻离啊,明岁即是抡才大典,春闱只在数月之后啊”
“论为国选才,德高望重者,莫过于状元朱阁老,不若劳烦朱阁老代执礼部,以备春闱”
又一张被徒弟出卖之后的笑脸,朱阁老洒脱不羁,很少在朝会上发言,用他的话说,就是来看守过渡的。
叶阁老依旧抚须微笑,看明白了,小皇帝压根就没想让东林染指任何实权。
但刘一燝阁老却不愿做个光杆魁首。
“如此,孙慎行孙闻斯当为兵部尚书,其外祖乃是唐顺之,自幼承袭家传兵学”
“辽东捷报!”
“辽东捷报!”
紫禁城门次第开,一骑红尘滚滚来。一名骑士翻滚下马,急急入殿
“辽东捷报,鸭绿江大破建奴,斩首万级,俘钮祜禄·额亦都,爱新觉罗·阿巴泰等多员建奴大将!”
这兵部尚书,自然先不用议了。
这一夜京城狂欢,柳泉居中,一名士人含醉运笔,写下洋洋洒洒一篇《六策平辽书》,曰:辽东合为一镇、辽人守辽土、编练新军、正攻奇守、引蒙为援、六部专权有理有据,文采飞扬,广为传颂。
这文章很快就变成奏折送到校哥儿案上,此人也一鸣惊人,声名鹊起。他是韩爌的弟子,新任兵部主事,袁崇焕。
这人校哥儿当然听说过。但时空大有不同,校哥儿真心觉得,五年,不,三年平辽,而今真的有了可能。
且待孙承宗他们回来商议吧,别忘了另一件事。校哥儿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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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艳阳照在高高耸立的赫图阿拉,一年四季,这鹰巢大概只有此刻不阴郁。
然而此刻那兽王的议事厅里,充满着冰冷的空气。
堂前跪着两人,一个血人,一个泪人。
前者自然是代善,他的背上挨了不少鞭子,衣裳破开,鲜血淋漓。
耳中回荡着他阿玛冰冷的语音
“叫你及早收兵,你偏要贪功,而今好了,叫明人背后打劫,得不偿失,我大金何曾有过这样的折损?!”
不,一个月前,刚有这样的折损,可领军的是您。代善心中腹诽,却不敢发出半句怨言,只能长跪不起,化作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