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形象,他没法看到。只能从麻雀掩着嘴笑的神情,可以猜到他已经可以蒙混过关了。
临出门,麻雀还不放心地把他换下来衣服垫在了他的后背,那样子,让人看起来仿佛驼背似的。前后看了几眼后,才满意地点头拉起他朝宫门口走去。
只要骗过了这城门守卫,中城门、外城门的守卫就不足为虑了。
宫门外的守卫认得麻雀,友好地朝他挥手致意。对他身边那个大个子驼背的杂役,很是奇怪。见麻雀冲他摆手摇头,以为两人在搞什么恶作剧,就暧昧地笑了笑,摆手让两人出了门。
两人牵着手,嬉笑着在城中的马路上穿梭。
人们看见那个驼背的杂役,乌黑着脸,身手骄健地拽着个灰衣童子,在城中无所顾忌奔跑,嬉闹。
那是一个乌托邦似的宁静而祥和的夏天。人们在树荫下的阴凉处,平和的脸上镶嵌着微笑,看着他们欣快的身影。那画面给那个时代一个燥热的午后,平添了一股清凉。
一群孩子,仿佛受了传染似的追在他俩身后,奔跑着,嬉闹着。一串串的在尘土飞暴的马路上,像那清浅的河水里,一群快乐的游鱼,欢畅而自由地享受着无拘无束的盛夏时光。
他俩跳到了一驾汲水的马车上,车主友善地朝他俩笑笑,一挥鞭,那马车就“嘚嘚”地朝着外城门跑去。小孩子们则无奈地看着他俩在马车上,越跑越远。
谢过了那赶车的主人,他俩从马车上下来,避开人们的汲水点,往那河的下游而去。
河边这一堆,那一群在河里游泳、消暑的人们,有男的,也有女的,当然是分开的。见他们沿河走来,脸皮厚点的,笑着朝他们招手,腼腆的,则躲在水里望着他们笑。
女人们惊叫着背对着他们,也有寒起脸呵斥他俩的。他俩则自觉地背转脸去,快步跑开。
大成公子开心得很,拉着麻雀不管不顾地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那是一湾水流缓慢的河滩,离那渡口不远,中间隔着他那日来的地方。
就是这儿了。
哇噢,河水多清澈啊,他赞叹道。三下五除二地脱去身上的衣服,高呼一声“我来也!”就“扑通”一声,跳到了河里。
远处芦苇荡边的一群野鸭,被他二百五似的扑水声惊扰了午后的瞌睡,嘎嘎地笑着,不好意思地飞走了。
他在水里忘乎所以地扑腾了一会儿,温暖的河水和脚下柔软的沙粒,让他感到舒服极了。
“麻雀快下水来,当真凉快得很!”他在水里喊。
没有听到回应。咦,麻雀呢?咋那么磨蹭呢,他想。
于是,巡眼在河岸上看麻雀在干什么。
只见麻雀正背对着他,在采那芦苇叶子,根本没有要下水的意思。
嘿,这家伙是什么邪魔歪道,兴冲冲地跑过来,却又不下水,这是啥意思?
就又在水中喊道:“麻雀快快来,水里安逸得很。你不热吗?”
那麻雀被他喊得不耐烦,就回说,哥哥游吧,麻雀不会游泳,不敢下水。
“切,胆小鬼,有哥哥在,保管你没事,快快来,我教你,快来!”呼里哗啦又是一通乱扑腾,那样子别提多开心了。
戏水累了,停顿了片刻。定睛看那水中的映像,“呜呀!”吓了一跳。那水中的面孔跟狒狒似的,乌漆麻黑的,难怪麻雀笑得那么诡异。
就朝岸上喊叫起来:“麻雀,你快下来,我保证不整你。”
“哥哥开心游玩就是了,别管麻雀。”他嘻嘻笑着推辞,就是不肯下水。
大成公子见状,就装作不再理会他。在水里嚎叫着:我已成仙,快乐无边…“扑通、扑通”又游了一会儿,轱辘着眼睛,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就停下戏水,装模做样地在身上搓洗起来。
隔了一会儿,他蹑手蹑脚地从河里出来,忍着那芦苇扎脚溜到了麻雀的背后,猛地把他抱起,哈哈笑着朝河边跑去。
麻雀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吓得惊叫起来。嘴里连连喊着:公子不要,哥哥不要,麻雀不会游泳,麻雀怕水,求求你了,快放下麻雀。他可怜巴巴地喊着,一边在大成公子的怀抱中不停挣扎。
那大成公子正玩在兴头上,哪管得他喊叫。到了河边,一记扔铁饼似地抛投,就见那麻雀真像麻袋一样地飞了出去。
妈呀——那麻雀吓得都叫不出人声了。他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就“噗通”一声跌落在水里。那溅起的水花,都能让人看见彩虹。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