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之胜刚,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楚天鹤指尖的琴声,越来越激昂,似那瀑布飞流直下。和着琴韵,他朗朗说道。
仿佛两人不是在打架,而是在听楚天鹤的古琴专场音乐会。曲调高潮部分,他双手齐动,宫、商、角、徵、羽,交织出无限美妙的旋律。
云中客不由自主地滑向琴边,他的手僵硬地在挥动,他的丹田之力在枯竭,他想稳住身体,可是无济于事。
他在流汗。他知道,这不是一场音乐会,而是一场生死较力。
近了、再近了,咫尺之间,云中客的双掌竭力挥出。
楚天鹤双手齐收了那最后一簇音符。反手接住了云中客的双掌,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滞涩感。
四掌对接,白雾突起。丝弦泛音,悠然荡漾。
云中客顿感一股奇寒之气直抵心脉。楚天鹤立觉一道热浪,贯穿双臂。这一击两人均已使出全力。各自身形不约而同相向飞出。
一声长啸,楚天鹤如白鹤般飘落身姿,背对着云中客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赢了。就踉跄着身子,沿石阶下山而去。
云中客本已经飘出山崖,眼见着就要跌入那万丈深渊之下,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山岚给推了回来。
站在峭崖边,他回望身后那黑黢黢的深谷,像极了黑曼巴蛇张开的乌黑、狰狞的大嘴。蓦地,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怔忡地看着楚天鹤像个醉汉似的摇晃着下山。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
难道这就是赢家的感觉?
月影西沉,松涛阵阵。
他步履沉重、双手僵硬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悄地下山而去,离开了谒云观。
“咕咚!”云中客提起酒坛猛喝一口酒,像是在润嗓子。大成公子盯着他的脸,咽了咽口水,期待着他的精彩继续。
“唉,这肉一凉,皮就硬了!”云中客抓起一块肉,咬着一边扯了几下,也没能撕下一块来。心情郁闷地说道。
大成公子见状,不自觉地掐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像个鼻涕孩儿似的,期待着他接着往下讲。哪知,云中客却在扯皮,并不理会他渴望听故事的小眼神。
“这就没啦?”大成公子不甘心地问道。
“嗯,没啦!”云中客从嘴角漏出一句。
“你也…唉哟!…咬舌头了。”大成公子捂着嘴,一旁痛苦地皱起眉头。他想说:你也太坑人了吧,话不说完,把人急死。心思一岔,就咬到了舌头。
“这世上痛苦的事儿,就像吃肉咬舌头一样,毫无来由,却要自作自受!不着急,长着呢,有得你听的。哈——”云中客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索然寡味地扔下了手中的冷肉。
“那师父是不着急着走了?”大成公子两眼放光,害怕他跑掉似地问道。
“此地甚好,为什么要走?今天累了,我要睡…呼噜,呼…”话未说完,便起了鼾声。
“嘿,这活宝师父,真是有意思,说睡马上就能打呼!真让人羡慕!”他细看云中客睡得酣畅的样子,不像是在糊弄人。
顺手抓过酒坛子,举过头顶,狂喝起来。那酒扎得他舌头上的伤口痛,还溅得满头满脸都是,他全然不顾。不一会儿他便醉意浓浓,被瞌睡粘住了眼。
是夜,房内鼾声雷动,此起彼伏。窗外,犬声稀疏,月色溶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