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五响,热月中旬,伊佩弗尼街道热力升腾。圣阿列克谢廊厅中,空气寒冷至颤栗,盖因缄默学术法。
圣厅秘阁,教廷的几位领袖汇聚于此,裁决可能之事,辩尽非常之理。
阁内灯火通明,启明学术法揭示前路,似有预言,更如梦呓。
「镜子的破碎,明灯的被掩,海上的风暴即将到来……」
「丁香与玫瑰,暮光与新月,不详的预兆接踵而至……」
「暗林窸窣之影,薄暮徘徊之魂,画川虚妄之形,沙地干涸之血……愈往高处去,危险愈甚。」
先师恩瑟尔塔位居首席,白衣司祭伏尔格林敬陪其侧。
「诸卿居教廷高位,殚精竭虑以践诸相,行常人难行之事。本座承应教化之责,欲度众生至辉光。然世事无常,虚相愈盛,亦有痴妄者拒光于外,道阻且长矣!」
「先师尊者心系苍生,教廷所为事业亦顺大势。」伏尔格林正色道,「洛兴安之布置已成大半,不日即可功成。」
「洛兴安是教廷大业之始,需得万全准备。教廷权威日益衰疲,不比圣阿列克谢之时。」恩瑟尔塔意有不平,然则无奈,「安提柯奥皇帝与教廷离心离德,以至启明海东西两岸日趋分裂,米勒瑞亚的阳裔帝国也公然抨击教廷教义。若教廷不予应对,则真知教义迟早没于土灰。」
恩瑟尔塔稍缓片刻,观之诸司祭颜色,旋而言道:「真知主义源于先裔哲学,诞生自旧世界,是救赎众生之道。圣阿列克谢创立教廷,命先师与枢机代行诸神诸相旨意,教廷因此归于帝国麾下,借其世俗力量传播真学。然而,帝国腐朽,贵胄奢靡,四世之后帝国名存实亡。自五世起,皇帝与教廷猜忌愈盛,如今已然不可调和。再者,达格利希人西航已久,再访旧世界指日可待,教廷必须乘此西风。故而教廷急需可以依靠的世俗力量,以与帝国抗衡,这洛兴安就是计划的第一步。同时,洛兴安西接外海,是航向旧世界的必由之路。近日虽有成果,但绝非可以欢庆之际,诸卿需得共勉,大业仍需努力!」
「先师尊者所言极是,」伏尔格林肯定道,「只是灯火所示之兆极为不详,不知先师可释其意?」
「丁香玫瑰争于西,暮光新月会于东。梦境所示之象告诫吾等望向西方……」
「……」
甘露许以荫蔽,洛塞提尔早已是丰获之际,然而这里只有弥漫于市井街道、乡野田间的衰颓,肃杀凋零之意久久徘徊于斯。
诸战不利,王都告急,恐惧如野火燎原。洛塞提尔城中,国王洛德里安沉默不语,身旁的几位将帅亦是面色如蜡,氛围沉重至极,好似滴出水来。
「诸卿有何建议,便莫顾虑,拿出来议一议罢。」
洛德里安尚且年轻,但此时却也毫无活力可言,仅此一句亦是自唇中挤出。
「陛下莫怪,只是克劳维恩火器凶猛,星裔术士为他们武器附上了火焰,我军实在难以招架。」
「安提柯奥那边还是无法说动?」
「请陛下恕罪,我们派去艾贝德的使节至今没有回信。或许,那位皇帝已经与他们妥协了。」
一声重重的叹息,洛德里安却仍未吐尽心中浊气,他的双手极力地攥紧,试图握住一切可能的希望。
「六百年之基业,终于在今天要毁于一旦吗?」
「陛下不必自责,王国至此绝非一时之果,况且现在结局未定,是成是败犹未可知。」杜卡特言语坚定,颇具中气,教洛德里安稍稍宽慰一些。
王权疲敝之际,洛德里安渴求这样的肯定与支持。当他正欲开口,赞其忠贞之时,恰有传令官急趋入殿,禀报于王。缘是一黑袍异士闯入卫城,护卫骑士均难近其身,然黑袍止步殿前,唤传令官以求觐见,自言有破局之法。
洛德里安闻言亦是百思不解,疑虑重重。但无论是福是祸,大灾之前,他不可放过任何希望。
黑袍随传令官入内,步履时缓时急,好似舞蹈。洛德里安沉溺于这律动之中,他的心脏如鼓,随之震颤。当黑袍者站定,其沙哑如干涸的嗓音响起时,洛德里安才堪堪稳住心绪,于无止脉动中寻得一丝沉静。
「拜见陛下!」黑袍音若鼓震,每个音节都落在心跳的节拍上,「在下冒昧前来,还望陛下海涵。」
洛德里安惊诧于黑袍引动的异象,其话语中并无敬意,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阁下有事见朕?」
「陛下不必防备,在下不过随世界律动的一介舞者,此次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