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好了几个问题……」青年学徒做记录状,「大学士对星空学有过深入的研究,也提出过自己的理论。而如大学士所知晓的,戴斯蒙学士,即星空学首席学士,上个月对寰宇与宙合作出了全新的阐述,他称宇宙的根基是微不可见的环,此番言论在学城内引起轩然大波,同时也使戴斯蒙学士遭到了许多其他学士的攻讦……请问大学士如何看待戴斯蒙学士的言论?」
「啊,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维赛里思考片刻,而后答道,「老朽曾与戴斯蒙学士探讨过『存在』,亦即万物之根本,虽然他当时并未表明自己的观点,但老朽相信戴斯蒙学士在那之后一定是做了更多的思考与研究。」
「哦,所以大学士对戴斯蒙学士的言论有所预期。」
「可以这样讲,不过老朽当然也仔细听取了戴斯蒙学士这次的报告,也能发现他思维的痕迹……」
「请大学士为我们解惑。」
「奥克塔维亚哲学,如今是博雅学的研究对象,小友应当十分熟悉。奥克塔维亚的先贤曾对宇宙的根本作出阐述,他们说宇宙皆由水、气、无定形之物甚至火这类基本元素构成。老朽估计,戴斯蒙学士应当是继承并改进了这些先贤的观点。」
「您的意思是,戴斯蒙学士的理论重新回到了两千年前的时代?」
「不完全是……戴斯蒙学士实际上试图解决先贤们未能解决的问题,即关于『虚无』的界定。戴斯蒙学士讲,对存在与虚无的探讨毫无意义,其两者之间的对立仅仅是意见。他说,假定存在与虚无两者对立,那么存在与虚无应当具有同等位格并同时产生,他们必然同时被肯定或同时被否定。然而,学者们在讨论虚无时,总是先谈到存在,而后才能说到非存在即虚无,这就表明虚无后于存在诞生。戴斯蒙学士依据这点否认了存在的定义,从而规避了对存在的研究。」
青年学徒奋笔疾书,生怕漏掉重要信息,待记录完毕,则又问道:「除此之外,戴斯蒙学士甚至还批驳了原星空学对宙合梦境中『虚无』的表述,强调将『虚无』理解为字面意思的非存在完全是谬误。大学士,您又如何回应?」
「宙合,或曰梦境神龛,是近年来学城的重点议题。」维赛里的笑收敛一些,语气亦正经起来,「不过,对梦境神龛的研究,老朽倒确实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结论。」
「好罢,」那学徒看起来稍微有些失望,「那大学士能够稍稍谈一谈您对寰宇与宙合的见解吗?我想肯定有许多学徒想要了解!」
「当然,这是老朽之荣幸。首先,老朽必须阐明,『存在者』存在,『非存在』不存在。所谓寰宇宙合皆是被感性所把握的事物,生灵无法直接看见最为根本的存在。其次,存在即被思维感知,也即存在与思维同一,故老朽以『纯粹思维』作为本原,寰宇宙合本质上皆是『纯粹思维』。最后,思维被语言所描述,通过对语言的把握可以求得真理。」
「『纯粹思维』?」
「这是老朽对『理法』的称呼,祂们是纯粹的描述宇宙运行之理的法则。若小友关注过真知教廷推行的《圣歌》,便可发现真知主义也有对语言和理法之间关系的阐述。」
「好的,感谢您的解读!」学徒再次表达了感谢,「报社的第一刊主要会刊登我与您和戴斯蒙学士的访谈。在定稿前,我会再次来与您确认内容,感谢您的配合!」
将这博雅学徒送出门后,维赛里一下子坐回了木椅上,口中喃喃:「看来这戴斯蒙确实掌握了入梦之法,诸史修会的消息没有错……银镜与白烛,先前已经用显化术进行过试探,至少他与洛塞提尔的悼诗社无关……不过,他究竟是怎样寻得此法,难道真是自《圣歌》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