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伊清风和魏长夜默默走出了室内,轻轻合上门,给孤烟儿和她爷爷腾出独处的空间。
室内有些昏暗,一些摆设在今日显得有些陈旧,午后的光线从窗外透入,使屋内显得有些黯黄。
“爷爷。”孤烟儿在孤门亭的床榻旁跪着,眼里的泪水不论怎么止,都止不住。
“咳咳……”孤门亭咳出血来,但却不以为意,“烟儿啊,今后的路怎么走,你可有想法了?”
此时此刻,孤烟儿脑海满被悲怆充斥着,怎还会去想别的?
她只是握着爷爷的手,希望他不要走。
“烟儿啊,此生爷爷还没走到你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步,我很是遗憾,也很不放心。但是后来啊,爷爷又细想了一下,我的孙女这么优秀,想必不论是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古少言那小子能遇上你,是他的幸运,但是烟儿你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保证随时随刻陪伴在你身边。你要懂得,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孤门亭这是在硬撑着自己生平的最后一口气,同孤烟儿说话。
“好,好的,烟儿明白,烟儿明白……”孤烟儿泣不成声,感到从所未有的无力与无助。
可事实便是如此。当一旁的残烛掉落下了它最后一地蜡油,当窗外的光忽然不再透进,当屋外的梧桐叶不再飘落,孤门亭的心脏,悄然骤停。
“爷爷!”
那一刻,烟儿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了,不管是感到有多么的撕心裂肺,可逝者已矣,无力回天。门外的魏长夜和伊清风听见了,都感到一阵心痛。
魏长夜开了门,走进,说道:“孤长老!”
可已经无济于事了,孤门亭再也听不到这世间的言语。
伊清风悲切万分,快步上前,走到孤门亭的床榻前,虽亲眼见到了躺在床上已无气息的孤门亭,可是,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相仲啊……”
魏长夜是第一次见伊长老痛哭。
魏长夜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绞痛。在他的记忆里,孤长老是玄禁阁里最和蔼的长辈,儿时自己被伊清风训斥了,孤长老便会主动安抚自己,带自己去他的殿内,拿出魏长夜最喜爱的糕点,乐呵呵地在一旁安抚:“殿下,你生来不同,自小便要背负这么多事情,这老天,真是苦了你了……”
从前的画面片刻间如同浮光掠影,有些看不真切了,只能感受到些许存温。
可是有些人,走了,便是走了……
……
“宗主,已经子时了,早些歇息吧。”
一阵声音空灵传来,前世的记忆忽然一点一点地渗入。
那年,大雪纷飞,寒风冽冽,剑灵塔一如既往地气势恢宏,只是那剑灵塔的宗主魏长夜,已是长夜难寐,日渐消瘦。
魏长夜神情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坐在黯淡的纯钧殿堂内,面无血色地看着刻在碑文上的“魏千月”三字,言道:“不了,你先回去吧。”
谁也劝不了他。
千月离去,已有数日了。往事如云烟,飘荡云水间,到头来,却是大梦一场空。红润的双眼,酒尚暖身,只是风雪十二如刀割,冷月再无言。
……
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已有几滴滚烫的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当思绪回到现实时,他才发觉自己已是在另一个世界,千月她,还在。
孤烟儿在孤长老的床榻旁哀恸了许久许久,伊清风和魏长夜后来默默走出。屋外的清风吹过,散落了一片梧桐叶。魏长夜的衣摆随风而飘,只是他心里那份隐隐的痛,飘不走、飘不走……
几日后,玄禁阁为孤门亭举办了葬礼,孤门亭不喜奢华的生活,爱清淡,所以葬礼也办得简单。玄禁阁的弟子皆为他哀恸,在弟子门的眼中,孤长老,是最最和蔼的长辈。
就连那性子向来倔的雁空尘,也悲痛了好些日子。
丞相功臣千载,映黄流清澈。孤相仲,他是一代忠臣,在那个举世繁华的邙魏朝里,孤相仲受墨岚胤器重,受万人敬仰,理应千史留名。
几日过后,一切的一切又回归风轻云淡,孤长老虽仙逝,可弟子们对他的教导铭记于心,仿佛他依然在世。
他给弟子们留下的,是和蔼,是宽厚,是懂得放下。
安楚萱没有想到,在玄禁阁的最初这几日,竟然就接触到了此等场面。
江聊告诉她,故去的人,是先前邙魏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