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尉迟阔不动神色,只是淡淡问道。
然后……雨尚停,空气弥漫着些许朦胧的水雾,忽然一阵沉闷感涌上人的心头。
萧千月停下脚步,抬头,只见那轮忽隐忽现的明月于夜空中彷徨,好不自在。
“然后……先想办法,让阎逸尘回到毒影宗。随后,让他指证秦嵩的罪过……”萧千月低头轻声说道,眼神里却是闪过一丝失意。
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实在是铤而走险。若事成,那再好不过;若事败,恐怕,秦嵩只会变本加厉,古少言他们,会遭遇不测。
“看得出来,你和毒影宗那边的人,其实交情很深。”尉迟阔一语点破。
萧千月眼睫微颤,心中惶惶不安——是啊,自己,什么都放不下,不是吗。
尉迟阔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言道:“走吧,再不回宫,恐怕就要被发现了。待会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来找你商量对策。我觉得你的想法,可行。”
言罢,尉迟阔抬脚便走,萧千月看着雾水中他那朦朦胧胧的背影,陌生感与熟悉感交织在一起,滑过她的心间。
尉迟阔还是和从前那样,凡事都会谦让自己,从不过问,却又处处维护。可是转眼间,他已经是凛凛的少将了,他还是从前那个意气无忧的少年吗。
他已经把心事给深深埋藏在了心里。那看似洒脱的步伐,看似从容的语态,完全掩盖住了他内心的伤痕。
在回宫的路上,两人之间忽然又没了话语。朦朦胧胧的夜空,让人有些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那一日,萧千月回宫后,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躺在床上,不知怎地,她的心跳得很快,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来临。一瞬间,忽然觉得压力好大,记得这年初春,还是个无忧的孩子,可现在,要面临好多好多。萧千月,你要对自己负责,对水月朝千千万万个百姓负责了。
翌日,尉迟阔退朝后,如约找到萧千月,看似不慌不忙,可神情里却是闪过丝丝沉重。
“我大概知道,阎逸尘是在哪里了。”尉迟阔关上房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看着萧千月谨慎言道。
有些猝不及防,萧千月诧异言道:“什么……你昨夜,派人去查了?”
“不是,”尉迟阔神情凝重了起来,“我自己去查的。”
本想把这件事交给南宫木办,可是自从上次派他去水月西南后,现在已是杳无音信。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尉迟阔多少有些惶惶不安。隐匿住心中的忐忑,他从容言道:“阎逸尘白日不在皇宫,只有晚上会暗地里奉命来到皇宫执事。我们若是白日去寻他,恐怕会有些醒目。我们可以夜里待他出了皇宫,再行动。”
萧千月想了想,看向尉迟阔,言道:“可以。只是我在想,找到他以后,我们该怎么做……”
“哼,”尉迟阔冷笑道,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算盘,上前一步继续言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怎么,公主殿下,难道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和你手里的纯钧吗?”
太近了。萧千月脸颊泛起微红,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心跳略微加速,目光移向别处,急促说道:“好,好好好,知道了,要和他打一架对吧。”
她怎么忽然就紧张了。也是,她不是八年前的那个孩子了,如今的她已是及笄,况且八年一过,她心里……她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别人了。
尉迟阔停住脚步,拉开了距离,神情略显黯淡。目光停落在她的发间,恍然间,舍不得离开。空气凝固了几秒,随后他开口言道:“没事,我会出手。公主殿下,届时,你只需在旁观望即可。一对一,他才会输的心服口服。”
尉迟阔看起来,很是有把握。记得八年前,他的武力,已是不同寻常。这世间,原来真的会有他这样的奇才。虽是寒门出身,却是无师自通,勤学百练。
“好,我相信你。”萧千月随即笑言道。
水月西南,狂风毫不吝啬地狂吹着这阴翳的树林,不远处空谷幽响,仿佛有怨灵低吟。魏长夜神情凝重,缓缓行走于这片密林中,似在沉思些什么。
“所以,这场战役之后,你打算借这立功的机会,让安炀帝允你留在玄禁阁。”魏长夜淡淡说道。
司雎离不紧不慢,只是忠心言道:“是。我父本是邙魏朝官员,却于十五前年那场大战之中不幸离世,倘若有一日邙魏能够东山再起,相信我的父亲,也可在黄泉之下瞑目。殿下,您固然有才,只是凭借如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