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辰銮殿很是寂静,静得可以听见殿外鹧鸪的鸣叫。鹧鸪的鸣声于这个肃穆的寒冬里回荡着,使这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凄凉惆怅,恍若一场朦朦胧胧的大梦。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魏长夜,在面对她的拷问之际,你的心可曾动摇。
少年的双眸深邃地如同泛着些许星光的夜,深不可测。有时或许,面对世间的纷纷扰扰,他自己,都要看不清自己了。可那坐在一旁的少女,却是眸光流盼,宛若一泓清澈的明月,看穿人的灵魂,洞悉了万物。
那少年,依旧迟迟不肯发话。
萧千月的眸子一沉,闪过一丝失望。
“回公主殿下,”说话者是司雎离,“世子殿下自少时便南征北伐,在一次战乱于火堆中重重出围,只是面部不幸被烧伤,烙下了伤痕。为了不吓着他人,自那以后,世子殿下便一直蒙住自己的面颊。”
萧千月听后,只觉这番话看似合乎情理,可冥冥之中,却是一阵撕裂感凭空袭来。魏长夜……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脑海里满是魏长夜的身影,为什么会忽然感觉,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好遥远,他在哪里。
“不,不是这样的。长夜……”一股毒素忽然侵袭了全身,萧千月不知怎地,只觉天崩地塌,这个世界开始倒转,倒转……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长夜……她方才,唤了自己的名字。魏长夜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
“公主殿下!”萧千月忽然晕厥。见势不妙,尉迟阔起身,下意识地喊道。
魏长夜慌了,心知道疼了。没等尉迟阔和司雎离反应过来,魏长夜下一秒便径直朝向萧千月而去,像从前那样温柔地抱起她,这熟悉的温度,顷刻间占据了萧千月的身体,让她在那混沌的梦境中忽然有了光暖。那一瞬间,尉迟阔震住了,也恍然醒悟过来,自己的一切作为都太迟太迟了。而眼前这个所谓安炀国君外侄的人,根本,就是邙魏的,那个人……
不会错的,当初于星月湖救了黛儿,并和自己比过几招的,也是他。而这个人,并非安炀帝的外侄,而是当年那场战乱后,不知所踪的邙魏皇子,墨珩。毕竟长公主失踪的那些年,可都是和邙魏的人在一起!邙魏的人好大的胆子,先前墨玹明目张胆地来水月朝认亲也便罢了,可如今这墨珩,才是真正想要倾覆水月,坐上皇位的那人!
一切都太过风诡云谲。而魏长夜只是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累了,需要休息”,仿佛在嗔怪水月朝的人没有照顾好她。随后,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顾及他人的眼光,魏长夜索性出了门外,向着璃月宫而去。
见黛儿被邙魏的人带走,尉迟阔的内心,竟是这般火烧火燎般地痛。纵是从前在战场上的千刀万剐,他也没感到过这般痛。黛儿,你怎能……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
司雎离看似一言不发,却将方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未曾想到,邙魏的储君,水月的少将,竟都有软肋。
这长公主,不简单。司雎离想着。
宫里的人都奔着三公主去了,方才落水的水云寒到现在尚未清醒。水云瑾亦是听闻了长姐也昏厥的事,可毕竟寒儿才是亲妹妹,没有犹豫,他没有去璃月宫看望皇姐,而是去了云寒宫。魏长夜很清楚地明白,在这偌大的水月皇宫内,人人居心叵测,除了向来对长公主一往情深的尉迟阔,谁会真正在意萧千月的所感所受。
千月,早知如此,我情愿,一辈子都不让你知道真相,一辈子,让你只在我的身边。对不起,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地太过幼稚。是我的自私。好想回到我们的从前,真的好想。
夕阳已至,夜幕也缓缓坠入这一望无际的天空。璃月宫很是凄冷。魏长夜走进了璃月宫,让萧千月在床榻上躺好。寒风微微吹拂,魏长夜给她盖上了棉被,关上了窗,随后让人叫了太医,便打算离去。
“长夜……”混沌之中,萧千月无意识唤了唤。
这一声呼唤,让魏长夜再也克制不住了。他回到萧千月面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她,双眼泛起红润。呜咽的嗓音,长夜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念了一声她的名字。
随后,忽然听到身边有脚步声尾随而来。
警觉之下,魏长夜起身,如同什么事也未曾发生,冷冷淡淡,与那人擦肩而过。
来着,是尉迟阔。
“竟是含光之息。”尉迟阔嘴角露出一抹令人不解的笑容,在魏长夜耳边缓缓说道,“上回见你时,还是承影之剑。”
魏长夜停住了脚步,眸里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