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神龛有上下之分,镜潭在下,而绯红门扉在上。绯红门扉干渴无比,暗红色的纹路与缝隙内渗出些许沙砾。
绯红门扉承载着世间生灵的欲望,是以它永不得满足。欲得晋升的学徒需到此处,以排除其余杂念,忠实于唯一的欲望。
现在,戴斯蒙来到绯红门扉之前,梦中的助力与尘世的盟友为他揭示了一条向上攀升的道路。
先有诱惑,星月夜下的神启令戴斯蒙见到隐于世后的真正奥秘,他心中第一次燃起野心的火焰;后有追奉,暗林与神龛中的见闻令戴斯蒙认识到了辉光的真谛,他彻底坚定了献身于启明的决心。
他将狐百合带到了梦中,手中还攒着盟友赠予的彼岸花。这两种迷醉与芬芳皆是理法花艺师的赐礼,而祂正是掌握「绯相」领域权柄的理法之一。
欲望是「绯」,苦痛是「绯」,迷醉是「绯」,飨宴是「绯」,鲜血是「绯」,争斗是「绯」,繁衍是「绯」,干渴是「绯」……
戴斯蒙默念一切「绯相」的权柄,每多一个权柄,香气就愈盛一分。
孪生姝丽是「绯」,护民官是「绯」,血阳是「绯」,圣杯是「绯」,花艺师是「绯」……
戴斯蒙赞颂一切司掌「绯相」权柄的理法,每多一位理法,门扉就吸收一分香气。
终于,绯红门扉得到了暂时的满足,戴斯蒙穿过门扉,如血水滴入沙漠。门扉另一端的骨骸沙漠令戴斯蒙驻足,他抚摸着似狮似虎的巨兽骸骨,感受着其上仍未散去的血之渴望。
「这必然是先裔典籍中记载的神之造物,并非野兽,而是征战的利器。」戴斯蒙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是『狻猊』还是『狴犴』……」
「然而,无论如何,当征战的利器出现之际,必有血色将至……」
忽而,隐约的声响自远处的沙丘之下传来。戴斯蒙踏过森森白骨,只见一位着红衣的学徒半身陷入流沙。梦中的流沙不比醒时世界,它黏稠似生灵难以克服的欲望。
「感谢您,梦中的友者……」被救起的红衣学徒连声道谢,「若无友者相助,吾不知将在此处困至何年何月……」
「沙地与暗林一样危险,一不当心就会迷失其中……」
戴斯蒙无法记清红衣学徒模糊的脸庞,红衣学徒亦是。但他们都知晓,若两者可在醒时世界相遇,那必然可以认出对方的面容。
「吾所在的世界是列位理法的棋盘……」红衣学徒叹道,「吾在醒时世界的领袖命吾至此,以学习赢得战争的技艺。」
「然,梦境神龛之中凶险又诡秘,列位理法的争斗各有其目的,争斗方式亦各不相同。」
红衣学徒抖抖身上残留的沙砾,苦笑道:「诚然,列位理法皆有其道。护民官的战争意在统治,黄金上将『the gold neral』的战争意在反叛,不灭忿怨『the everstg ra』的战争是目的,无阈之焰的战争是手段……」
「凡者总是逃离不开争斗,理法亦是……」戴斯蒙无奈道,「世界如同一个火炉,而争斗就是燃料。」
「哈哈哈,友者果真是智者,若吾等能在醒时世界相遇,那一定会十分有趣罢……」
「愚仅为一追奉辉光的小小学徒耳,如今穿过绯红门扉才算触及第三重印记的边缘。」
「唉,醒时世界皆在列位理法的统治之下,纵是友者之世界也不可豁免诸神的安排。听友者之言,汝之世界也当有理法的棋局罢?」
戴斯蒙沉默不语,但红衣学徒已然理解沉默之意。
「吾之领袖,在尘世间受了上神神启者,光亮得教人睁不开眼。」红衣学徒转而道,「吾等侍奉的神明居于神龛的高层,祂的权威不容抗拒,祂的言语不容违逆。祂是高高在上的父,而吾等是匍匐于地上的子民。祂教导吾等如何唱诵赞歌,而吾等在歌唱后不止地称颂祂的名。吾等是羔羊,而祂是牧羊人。」
「光亮如吾之领袖,他受了上神的恩赐,他有掌握权柄的野心。野心勃勃者方可成就功业,但也易误入歧途。」
「他不再满足现有的权柄,不再满足于缓慢积累的光,他需要向上,一直向上……」戴斯蒙无法看清红衣学徒的脸,但他感受到了忧虑。
「高处坠落更加凄惨,但他的野心与欲望裹挟着他不断攀升。而吾只是他尘世权柄的延伸,无法干涉他找寻开启门扉的钥匙。」
「所以,你来到此处,是为满足他的欲望?」戴斯蒙道。
「不尽然,吾亦有私心。」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