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回来,晓峰和云玲都高兴极了。正道先是拍拍晓峰的脑袋,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又蹲下去,温柔地将云玲搂到怀里。
书兰也推着轮椅出来了,看见正道惊讶的合不拢嘴。正道蹲着,与坐在轮椅里的书兰平视。晓峰和云玲回过头,冲着书兰笑了。
书兰也笑了,可当她注视向正道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时,看不出其中的悲喜。
正道将晓峰放到地上,将云玲从怀里放开,示意他们回到书兰身边。看见晓峰牵着书兰的左手,云玲牵着书兰的右手,他放心了,站起身来。
正道与三人之间只隔着三块瓷砖,但那三块瓷砖在那时就好像太平洋一样宽广。
“只有你们是希望。”他对孩子们讲。
随后,他转身离去,告诉他们三个自己去街上溜达溜达,不必跟来。
下午三点多钟,街道上热闹起来了,路上店里都是人。正道仍像军人一般走在陆地上,无论见到谁,无论是否认识对方,他都笑着,伸出手与对方打招呼。
行人们于是也笑着向他打招呼,无论他们是否认识他。
他走过了红墙青瓦,走过了细水长流,走过了人来人往,走过了日暮西垂。等到天完全黑了,他走过了村门口的石桥,走进了公路旁的树林。
他瞅见了一棵树,那树已经光秃秃了,低处伸出一根粗糙粗壮的树枝似乎在邀请他。
正道冲着树鞠了一躬,将自己的裤腰带解下,挂到了那根树枝上。回过身,他透过树木间的缝隙看见自己的家,那间不大不小的房。
正道将腰带垂下来的部分扎成一个圆圈,然后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里面。松开手,他看见一群大雁向远方飞去,他的灵魂也就随之向远方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