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沪市,风里夹着潮湿的冷气,直往领口袖口钻。
恰完晚饭天一黑,弄堂里瞧不见几人。
从许家出来,夫妻俩走在一起。
几步路的事男人还是脱了外套给她披着,风吹来许思心头却热乎,“你怎么晓得我因为晚饭的事不高兴呀。”
闫峥说,“嘴巴能挂油壶了,能是高兴?”
这话是晚饭辰光许思说苗苗的。
小丫头弄脏了裙子,撅着嘴巴站在院里难过,许思回来便逗了逗她,被闫峥听去。
“我才不是苗苗,不许把我当小孩。”
闫峥轻笑,“区别不大。”
“阿妈说过年前,我那新嫂子会来家里一趟,”许思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嫂子蛮有好感,剧情里林玉珍人不错的。
说到这她就想到了过年,“之前你都在哪里过年呢,回闫家?还是在军区。”
闫峥说,“不一定,去年过年我在北方,抓一窝特务埋了半个月雪山。”
第七区有任务时,任务最要紧,不会管初一还是十五。
碰到闲着的春节闫峥也会回沪市,母亲和闫家唯一住一起的日子就过年那段,他回去瞅瞅姓文那母子几人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蛮逗乐。
“你想在哪里过年?”闫峥停步问她。
许思想想说,“跟你一起就行,去哪都可以。”
她弯着唇,秀丽的眉远山含黛,满目温柔。
闫峥心口一软,他如今瞧不得媳妇这模样,心痒,“到那辰光在看。”
许思点头,“也是,还有两三个月呢。”
转过一个弯,前后无人。
闫峥捏着她手腕把人拉近,低头亲过去。
许思眼眸瞪大,倒也没反抗同男人亲完才瞪他,“给人瞧见了。”
“我听着,没人,”闫峥将她碎发理到耳后,再带人往家走。
许思抿唇笑,“从前的正经都是装的吧。”
“嗯,装的。”
男人大方承认,穿件薄衬衣身形挺阔,冷风吹过来他也不怕冷。
许思抿唇笑,她觉得闫峥像棵雪地里的松树,挺拔高大,风吹不倒,让人想依靠。
夜色清冷,枯树摇枝。
远处传来自行车晃荡的声响,轮子碾过不平的石板,嘎噔响。
是有下夜班的人回来了。
许思推他说,“快回去了。”
两人便往家里走。
到了家,钟姨在堂屋收拾东西。
许思笑眯眯进去,“钟姨,苗苗睡了?”
钟姨说,“睡了呢,天冷倒是睡得乖。”
许思笑笑,“我上去看看,对了明天钟姨带她去买两床新棉被吧,可以买现成的吗?”
这年头没空调,晚上得睡得暖。
钟姨说,“成,你阿妈给我说纺织厂附近就有,我去瞅瞅,还有啊我明天烧点炭盆给你端屋里去吗?”
往年在谢家,天冷了钟姨都会给许思烧炭火盆取暖。
这边厨房用的炉子,没法烧土灶干脆到院里烧柴火,煮锅水顺便弄火盆。
“好,”许思怕冷,晚上被窝里有闫峥,早晨就不行了,屋里冰冰凉手都不想钻出被窝。
“早上烧吧,晚上不冷。”
钟姨寻思过来,“那干脆早晚都烧了。”
“行,钟姨看着办。”
许思说两句,上去看苗苗。
闫峥冲钟姨点下头也上楼去了。
三楼小屋里,苗苗笑脸睡得同苹果一样,许思捏捏她脸看了会儿才下楼。
闫峥在处理工作,许思取了衣服下楼汰澡。
浴室上趟重新弄过,地上一点不滑。
许思把衣服放下,舒舒服服洗个澡。
回屋,窝床上。
被窝里暖烘烘的,闫峥给她冲的热水袋。
男人一时半会停不了,她随手摸了床头的书翻看。
看半小时,上头的字就跟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看不进去,困人。
书从手里滑下去。
钢笔沙沙的声音停住,闫峥忙完抬头便瞧见她面朝里边,脑袋歪在枕头上,露出截白皙优美的脖颈。
他放下笔,把写好的报告塞进牛皮纸袋,卷上开口处的棉线,目光未离开她分毫。
整理完走去床边,拿出压在她胳膊下的书,凑近亲一口才下楼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