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说,“前面只能坐两人,你俩上后车斗去。”
丁大壮有些不乐意,“你们不是人民子弟兵,自己坐前头,凭啥我们坐后面。”
小王瞪他,“路不好开我俩要换着开,你会开?”
丁大壮说不出话了。
周翠花赶忙拉住他,“要死哩,能去就不错了,别介意啊我们一路过来太辛苦了,有点脾气。”
小王说:“行了,后头坐着去,孩子我帮你们抱了。”
有人抱孩子,周翠花乐得清闲,拉着丁大壮往后车斗去。
爬上去一看里头堆满钉死的木箱,左侧还有个大铁笼,关着十来只鸭和鹅,只剩爬上来的地方能塞下他俩。
丁大壮恼火。
周翠花压低声音说,“两千块不要了?”
想想两千块,咬牙爬上去。
卡车开动,两人缩在那个坑里,脚底下是鸭鹅屎,坐都没法坐只能蹲着。
车斗一圈围着绿帆布,偏偏后头是敞开的,冷风刀割一样吹在脸上,不出五分钟就把人吹得冰凉。
有得熬。
……
出了城,小路开会儿拐上一条偏到不能再偏的路。
周翠花看着说:“对对对,就是这进来,没骗咱们。”
“妈的,这破车斗还带我们,存心的吧,”丁大壮骂道。
周翠花冷得打摆子,“咱求着人家带的……”
前车厢里的,苗苗被小王抱在腿上。
小丫头乌溜溜的眼睛大大睁着,虽然没见过小王,但比起一心只拿她换钱的周翠花和丁大壮,反倒没那么害怕。
小王看着她,松了口气。
他们昨天找了一下午,找到周翠花两人寄宿在车站旁的老乡家。
闫队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一路跟到江昌县,提前绕去把事先安排好的采购车开到车站守株待兔。
总算是顺利接到孩子。
小王把外边的棉衣脱了,包在苗苗身上,小丫头小手冰冰凉,人在发抖。
从周翠花两人的话听出,对孩子一点不上心。
他外套一脱,里头是军装。
苗苗眼泪大颗掉下来,“呜呜……阿爸。”
“嘘,乖,苗苗乖我是小王叔叔。”
闫队考虑到跟踪不能让苗苗认出是熟人,避免暴露,所以他们确实是三队的。
见过孩子,但不熟。
苗苗抽噎着说,“小王叔叔。”
“真乖,要不要吃东西”
对着这么小的孩子,小王这五大三粗的人都夹起嗓子,把她眼泪擦去。
苗苗点头,怯生生说,“小婶婶,要找小婶婶。”
“你闫叔叔和婶婶都在军区等你,我们车开到就能见着了。”
听到小婶婶,苗苗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两天她很害怕很害怕,吃不饱睡不暖,心里只想着小婶婶。
后头周翠花隐约听到孩子哭声,嫌弃说:“哭哭哭,就晓得哭,好日子过得娇气哩。”
丁大壮嗤笑,“还不是你生的。”
“咋的嘛,要不是我生的还换不成钱。”
“……”
山道狭窄,卡车开得艰难。
下午时分,才看到军区的山坳。
吃过午饭许思就到前头等着,没一会儿听到消息的张婶子一行也跟了过来。
办公室两人用一间。
许思坐在闫峥的办公室里,她们就坐到隔壁。
倒没再像昨天那样闹。
没一会儿秀清和马林主任过来了,陪她坐着等。
大门偶尔有车回来,是去山里修路或者拉练的,每开一次大门许思就从窗子看去。
约莫一点多。
一辆卡车进来,进了大门后直接停在边上。
许思瞧着,隔得远看不清,待看到驾驶室里小小的身影想也没想跑出门。
“苗苗……”
风吹乱头发,围巾滑下一半,许思丝毫顾不上,直直冲卡车跑去。
隔壁的女人们闻声而动,也跟着跑。
小王没见过许思,但瞧着能猜到是谁,小丫头这会儿睡着了,整个包在棉服里。
后车斗里鸭叫、鹅叫响成一片,周翠花和丁大壮冻得快起不了身,没听到声音。
两人颤巍巍扶着腿站起来。
一裤脚的鸭鹅屎。
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