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疾步跨进病房,瞧见巩固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身上插着管子,头上纱布渗着血丝,心像被重锤猛击。他眼眶泛红,扑到床边,紧攥住巩固的手,声音哽咽又急切:“巩固,醒醒!都怪我,悔不该拉你离了南大门来铁厂,是我害了你啊!”
似是听到这声声呼唤,巩固手指微微一动,眼皮缓缓掀起。小六惊喜交加,眼眶瞬间蓄满泪:“巩固!你可算醒了!”巩固眼神迷茫,虚弱开口:“小六……我这是……”小六忙不迭解释,将铁厂被劫、他受伤昏迷诸事一股脑道出。
巩固皱眉,吃力抬手摸向脑袋,神色痛苦:“啥都记不大清了,只觉着脑袋要炸开。”小六轻拍他肩膀安抚:“别费神去想,你只管养病,铁厂有我和大哥、二哥撑着!”巩固眼中透着担忧:“铁厂咋样了?兄弟们都好吗?”小六抿唇,把铁厂艰难处境如实相告,话语间却满是抗争到底的决然。
巩固攥紧床单,挣扎着要起身:“不行,咱辛苦建的铁厂,不能就这么垮了!我得……”小六赶忙按住他:“你身子虚,乱动啥!铁厂的事儿我们兜着,等你好了,一起把失去的都夺回来!”巩固这才作罢,眼中燃起希望,兄弟俩对视,满是患难与共、重振铁厂的默契。
小六紧挨着病床坐下,双手牢牢握住巩固的手,眼里满是疼惜与愧疚,眼眶也微微泛红:“巩固,你现在啥都别想,就一门心思养身子。铁厂遭这一劫,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眼下你伤成这样,才最让我们揪心。”
说着,小六抬手帮巩固掖了掖被子,目光温柔又坚定:“那些糟心事我跟大哥、二哥扛着,你这条命是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得好好珍惜。医生说了,只要安心养病,康复不是问题。咱铁厂往后还指望着你出力呢,等你养好了,生龙活虎的,咱兄弟几个再携手把失去的都挣回来!”
巩固嘴唇抖动,欲言又止,小六见状,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别吱声了,省些力气。我每天都会来看你,有啥需求、想吃啥,尽管说,我去给你弄。”巩固轻点下头,眼中透着感动与安心,慢慢合上双眼,静静养神。
小六忧心忡忡地离开了病房,脚步拖沓沉重,每一步都似灌了铅。走廊里消毒水味直往鼻腔里钻,更衬得他满心的烦闷与焦虑。脑海里不断交替闪过巩固虚弱的模样、铁厂残破的车间,还有二当家那阴晴不定的脸。
刚跟土匪谈妥的“分红”计划,像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背后那神秘势力更如影随形,叫人脊背发凉。合作商给的宽限期一天天逼近,厂子恢复生产困难重重,资金缺口也大得吓人。每桩每件,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小六深吸一口气,用力攥紧拳头,试图驱散心头阴霾。他暗自咬牙:“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为了铁厂,为了兄弟们,也得硬着头皮闯下去!”说罢,抬步迈向那迷雾重重、满是艰难险阻的归途。
接下来的日子,小六活脱脱像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发条嘎吱嘎吱地拧紧,驱使着他没日没夜地奔波忙碌。晨曦微露时,他便一头扎进车间,扯着沙哑的嗓子督促工人抢修受损设备,那满是油污的双手在空中急切地比划着:“大伙加把劲!早一刻修好,铁厂就早一刻复产,咱都指望着这厂子活命呢!”工人们听了,纷纷加快手上动作,锤子叮当、扳手嘎吱,奏响了铁厂复工的激昂乐章。
设备刚有了起色,小六又马不停蹄地跑销售去了。头顶着炎炎烈日,脚下的土路扬起滚滚烟尘,他穿梭在各个城镇的大街小巷,一家家作坊、工坊地敲门推销,汗水湿透了衣衫,贴在后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迷了双眼也顾不上擦。每谈成一笔小订单,他眼里便燃起希望的火苗,心里只惦记着赶紧凑出给东山寨的第一笔红利,好让厂子暂且安稳度日。
大哥同样没闲着,仿若铁厂的定海神针。他大手一挥,领着工人加固厂房,扛着粗壮的木桩,吆喝着号子,夯实根基;清点库存时,大哥眼神犀利,一件件货物、一堆堆原料,在他手下被梳理得明明白白,厂里上下被收拾得规整有序,不给土匪再来突袭留一丝可乘之机。
二哥整日则把自己埋在账本堆里,狭小昏暗的办公室里,账本摊开如小山,他鼻梁上架着副快滑落的眼镜,眉头紧锁,逐行审视每一笔资金往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不时圈点勾画,试图从密密麻麻的数字里揪出背后谋划之人的蛛丝马迹。可线索却似顽皮的鱼儿,滑不溜秋,怎么抓都抓不住,急得他满嘴燎泡,一说话都带着股焦糊味儿。
好容易盼到约定交付红利的日子,小六怀揣着装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钱袋,再次踏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