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丈扭头,对上一双明媚清澈的眼。
“冬雪送君归,小娘子同吾共盼来期吧。”
陆西泠点了点头。
秋风卷着树叶跟着车轮后面跑了。
豆芽呆呆地看着驶远的马车,静站许久,偏头问道:“这老丈可真够要强的,一把岁数都不要人扶着。”
陆西泠掂量着沉甸甸的金子,轻笑了声。
兴许是一夜白头呢。
又或是操劳所致。
还好,老丈大风大浪里沉浮过,精气神满满,龙体……也安康。
——
“我父皇来过了?!”
是夜,白凤芝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疯,竟趁着宵禁的前一刻提灯出门,非要落榻在她的窄床上。
小公主此曰“连续几日做噩梦,实在睡不踏实。”
“睡在我这就踏实了?”
陆西泠想起豌豆公主的故事,到底拿着鸡毛掸子给床褥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
铺上新做好的褥子,天冷了,还在加一床棉被,不知道小公主盖不盖的惯。
白凤芝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前一阵她谁也想不起来,一心在宫中陪她父皇,直到今早蜀中传信,她紧绷的神经才稍作松弛。
陆西泠手一顿:“蜀中来信了?”
没有她的份,而是直接送入宫中。
白凤芝点头道:“是啊,是沈大人传信过来的,还是八百里加急的呢,估计沈大人也是料到了有人会拿二哥哥做文章。”
看着娇俏女儿僵硬的身体,白凤芝叹了口气。
就知道她不是个没心的。
陆西泠讪笑着,拿出比手腕还粗的蜡烛替换从前的小油灯。
屋内灯火明亮,前一刻还昏昏欲睡的小公主,瞬间就清醒了。
尤其是听说了她父皇微服私访的事情。
“圣人体恤。”陆西泠简言之。
白凤芝点头如捣蒜:“我就说我父皇定是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生怕你在外头伤心难过,还被有心之心欺负,这才一得到消息便来给你喂一颗定心丸。”
细想想,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就不是体恤那样简单了。
陆西泠心里流过暖洋,面上仍浅浅微笑。
“沈大人带的兵果真是蜀中陆氏训练的?”
白凤芝抱着枕头靠在墙壁上咯咯笑。
“可不是吗!”
“哪来的兵呢?”
若要大批次招募兵将,必然天宇发诏,可他们身在天子脚下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那自然是密而不发。”白凤芝好似参与了全程似的,压低声音道:“我拉着我三哥哥好说歹说,才听见这么一句,说是我二哥哥同陆中郎还有父皇私下决议的,此事只有沈大人和陆家人知道,朝中官员一概不知。”
陆西泠屏住呼吸。
成大事者,首要的便是谨言慎行,可这几个人也太谨慎了些。
难怪北疆忌惮庆帝,只等他离开了狄北,才敢冒头搞事。
白凤芝继续道:“蜀中当时来信说蜀地民心可用,父皇便同意他们将那些受妖道信徒坑害的百姓招募为乡勇,当地习武人士听闻也是积极响应,如此便迅速组织起了数以千计规模的团练兵。”
“加之一路北上又有大量流民和捻众加入,这队伍就跟滚雪球似的,等抵达边塞时已是数万人的队伍了!”
“这么说来,大周打北疆不是一时决定?而是……徐徐图之?委实好算计啊……”陆西泠喃喃道:“果然有其子,必有其父。”
“嫂嫂说什么呢?”白凤芝打了个哈欠,见蜡烛刚燃掉了尖尖,心里不免叹息。
到底是谁睡不着啊。
陆西泠摇了摇头。
所幸白烨和宋鹤之没事就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伤了有没有人医治,治疗是否及时,会不会有后遗症。
他们出发的时候南面的病患还未进城,好歹太医院还是跟去了几位妙手的。
“我四哥哥就没那般幸运了,只能带走一位御医。”白凤芝歪头对上一双恍惚的眼睛。
倏忽反应过来道:“对了,我父皇不是微服私访吗?你为何一早就知道他是皇上了?”
陆西泠回过神。
这还真不是她一猜一个准,而是有人泄题啊。
当时,两个造谣的学子被侍卫押下去后,那位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