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渊北醇厚的嗓音比大提琴乐声更好听,“是镇国大将军——谢琮。”
既然百姓们都忘了谢家的功绩和血汗。
那他便要好好提醒,敲打敲打他们。
虽说那是谢家人的使命,他可以不在乎外头的风言风语。
可无法允许别人踩着他爹娘的尸骨,戳谢家人脊梁骨。
到底谁是那不祥之人。
谢渊北要让九尧城所有百姓睁大眼睛看清楚。
他们遭受的一切是谁带来的,又是谁舍弃生命在庇佑他们。
恩怨不分,只会害了他们自己。
还有冯圭,就算吓不死他,也要让他尝一尝噩梦缠身,心虚作祟的滋味。
叶晚棠自然不会对谢渊北的计划有什么意见。
她反而觉得,谢渊北这么做还是太便宜一些利用流言蜚语获利的人了。
不过嘛,伤害的威力倒是能跟她羞辱冯圭的海报画像有的一拼。
杀伤力不是特别大,胜在侮辱性极强。
冯圭日日夜夜看着被自己害死的温琮的石像,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弱一点,他迟早都要吓成精神病。
这就当做给冯圭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送的大礼了。
明天派粮给难民,谢渊北和叶晚棠自然不能以真实面貌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冯圭被摆了一道,连夜在城里翻天覆地的搜查他们的藏身之地。
他们断然没有主动送到他面前的道理。
谢渊北名下有一个商号,套用的是他另一个身份信息创办的。
明天他们可以用假身份出去帮忙。
安排好一切,小夫妻俩相拥而眠。
叶晚棠以前不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个大活人躺在自己旁边,如今渐渐地也习惯了,反而感受不到谢渊北在的话,她还会觉得不踏实。
翌日,叶晚棠和谢渊北早早就收拾完毕,让木易给他们每个人易容。
连在家里不出门的谢诗蓝和谢灵儿也换了副面孔。
虽然一切安排妥当,但冯圭被逼急了,很难保证他会不会派人一户一户查到这处宅子。
所以即便在家,也不能太放松警惕。
谢安晨不仅改了容貌,还穿上增高鞋、肩垫,身形一下就高大了不少。
原本他比谢渊北矮大半个头,现在都跟谢渊北一般高了。
稚嫩褪去之后,谢安晨现在言行举止都很稳重。
乍一看过去,还真不容易分辨他跟谢渊北谁是兄谁是弟。
暗卫们已经提前出发。
谢渊北和叶晚棠带着谢安晨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往九尧城中心赶去。
城中心以前是个贸易市场,也是商队转运货物的中转站。
后来益州遭受过几次天灾,许多官道被毁坏,损失惨重,朝廷却不肯拨款修缮,或者重新修建官道,一直搁置着,导致益州与其他地区的往来变得困难。
商队嫌弃运送货物的成本变高,利润被压榨得太少,便陆陆续续退出益州,不再往益州贸易。
那个贸易市场也就荒废了。
冯圭直接让人推平,变成了一座小型广场。
赶集日就会有百姓自发的在广场上摆摊。
如今夜里就会变成难民乞丐的集中休息地。
他们无处可去,城中有人家居住的屋子,哪怕是房檐下也不允许他们靠近避雨。
因为他们如今在普通人眼中,就是晦气的存在。
普通人更害怕他们身上携带什么不干净的病,会传染。
总之,难民如今的身份跟乞丐一样,不,连乞丐都不如。
他们不管走到哪都要战战兢兢的,一刻不敢放松警惕,生怕自己随时随地都要被人驱赶,被人当狗一样辱骂。
天还未完全亮起来。
在广场中,难民和乞丐分为两个群体,各自占领一片小地盘,席地而眠。
他们没有被褥衣服可以取暖,只能一堆人紧紧靠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熬过寒夜最冷的时候,才艰难的入睡。
刚睡了没多久,又听见各种嘈杂的声音,还有大公鸡打鸣声。
难民和乞丐们都没办法,白日他们也不允许在这里多逗留,否则就会挨官兵的棍棒。
天一亮就要起来。
听见公鸡打鸣,他们即便再不情愿,也陆陆续续的睁开疲惫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