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无情地打开\/一个夏雨的童话\/还有远方徘徊
我很少写诗了。不过还是写了一两首。说是写,其实只是从脑子里出来,回到脑子里去,然后就让它在脑子里待着。有一首叫《丑小鸭变天鹅记》:
它从人海里游来\/来到无人的湖湾\/一偏脑袋\/羽毛变得雪白\/又一偏脑袋\/发出醉人的气息\/湖湾闭不紧眼睛\/湖湾摒不住呼吸\/吞下\/它的全部倒影\/就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一个夏雨的童话,一个倒影的秘密。想想那些,我的心就会痛起来。很痛很痛。
我不想这些了。我不想那样地痛下去。钟啊,转起来吧,转向从前,转向我的兄长们,到以前的那些“我”那里去吧。
钟这次忽然又说话了,它已经很久不说话了。一说话,就是发出长长的生锈的水管那种嗡嗡的声音。钟说:这回,送你去一个新的地方吧。我说:什么新的地方?钟说: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三我四是谁吗?这回让你去我三那里。我说:能告诉我吗?我三我四是谁?钟说:告诉你是应该的,至少我三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因为反正你马上就知道了,而且是体验到的。我说:烦不烦啊。痛快点行吗?钟说:我三叫顾城。你应该知道的吧?我差点跳了起来:顾城?我不去。他那里我不去。钟说:这可由不得你。因为他们都是你的前世今生,迟早要见的,不是见,而是你就是他们,他们就是你,要进去,成为他们的。我说:可是?钟说:没什么可是的。是因为那些说法吗?那些说法就一定是对的吗?你去了就知道了。
然后,钟不再理我,自顾自地转动起来,当然是老一套的转法,我管这叫倒行逆施。然后嘀嗒声变成了蝉鸣,在咚声拍子下的蝉鸣。
这回我留了个心眼,我从钟开始逆转时就开始数数。我一共数到第五十几个咚,蝉鸣声变成了嘀嗒声。我忽然想起,在钟高速逆转的时候,会不会咚一声就意味着一年呢?也就是说,是过去一年才发个咚声。好象差不多呢。顾城生活在上世纪五十到九十年代,如果是五十个咚,那就应该是一九六几年吧。应该差不多。我还发现,这回咚的声音明显比前几次少了很多。大哥徐志摩和二哥戴望舒生活在上世纪初到上世纪中,距离今天当然就长得多了。
应该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好象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