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嘴也不闲着,唏里哗啦的空档里全是她在说。她说上海有多么好,多么美,多么热闹。我总觉得她说的并不完全是我意念里或者感觉里的那个上海。然后她擦了擦嘴,对我说:想不想到上海去,到那里去做按摩?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居然脱口而出:我去,我跟你去。
真的奇怪,我那么坚决地离开了县城的按摩院,可是二姐一说去上海做按摩,我居然马上说去。
其实也不奇怪,二姐说着上海这个上海那个的时候,我的肚子里胸里早已成了热水塘了,比热水塘还热,那里所有的水都已经烧开了,而且好象有好几个怪物在那里手舞足蹈,使劲地把话语往我的咽喉出口处推。所以二姐一提出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就从嘴边出来了。
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许多模糊的事情。见到二姐后,我就想起了我几岁的时候她十多岁的时候她的样子,忽然觉得那样子有点诡异。我说不上二姐算不算漂亮,但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现在想起来(当初没有想过),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好象一直在说一种悲伤的话。现在想起来,这种悲伤这种或者可以称为忧郁的色彩,好象不属于我们的大山我们的村子。好象是一种陈旧的东西,散发着一种古老的味道。我这么想着,耳边听着外面那从暴到大到小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眼前又出现了这些日子来经常出现的景象,蹲着用硬刷子刷木头马桶的阿姨,还有那从跟前飘过去的一种伞,跟伞底下的女孩子或者女阿姨一起飘过去,一种跟这里的女孩子游客们撑着遮挡太阳用的五彩的伞不一样的伞。我抹了抹眼睛,然后想起我的眼睛抹了也是白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