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期都跟徽徽有关。比如第二期上发表了徽徽的三首诗:《那一晚》、《谁爱这不息的变幻》和《仍然》。第三期上发表了我写给徽徽的《你去》,这是对徽徽的《那一晚》的回应:
你去,我也走,我们在此分手;\/你上哪一条大路,你放心走,\/你看那街灯一直亮到天边,\/你只消跟从这光明的直线!\/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着你,\/放轻些脚步,别教灰土扬起,\/我要认清你的远去的身影,\/直到距离使我认你不分明,\/再不然我就叫响你的名字,\/不断的提醒你有我在这里\/为消解荒街与深晚的荒凉,\/目送你归去……\/\/……\/\/等你走远了,\/我就大步向前,\/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鲜;\/也不愁愁云深裹,但须风动,\/云海里便波涌星斗的流汞;\/更何况永远照彻我的心底;\/有那颗不夜的明珠,我爱你!
我坦率地说:我爱你!是的,我们分手了,可我一直爱着。我知道,你也一直爱着。我爱徽徽,也爱眉。我的肉体不可分割,可是我的心飞行在两个人之间,对着哪一个都会剧烈地跳动,对着哪一个我的血都会沸腾。我不去想世俗的那个名份,我也不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如果我不去伤害的情况下伤害到了,我却也无可奈何。
思成在北京图书馆办了一桌宴席,给从香山上下来的徽徽接风。我对徽徽说:过几天我回上海一趟。徽徽说:19日晚上,我在协和小礼堂给外国使节讲中国建筑艺术。我说:我一定赶回来,当你的听众。
后来有人说,徐志摩是被两个女人害死的,而且是两个绝代佳人。一个给徐志摩发出了死亡之约,一个把徐志摩吵到了北京去。一个让徐志摩魂不守舍,一个让徐志摩魂飞天外。
本来,这些说法根本就不值一驳。可是,我实在是心疼她们俩,两个都让我心疼。
有人说,我是跟眉大吵了一架,才坚决要走的。这也真的是胡编乱造。我们有争吵,但从来没有真的面红耳赤过。
用现代话说,那些天,眉一直很不爽。她说她一直生活在我和林徽因的阴影里,我的心里没有她只有林徽因,林徽因一抬手,我的魂就去了,我的心就去了。我说:我是去工作,本来我就要回北京去的,要开课的,只不过提前两天去。
另一个让眉不爽的,是张幼仪。她说:到底是我是徐志摩的妻子,还是张幼仪是?我说:那还用说,当然你是。她说:在你父亲心里,始终只认张幼仪为儿媳妇,我连一个姨太太都不如。我说: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我才是跟你起床的那位。
母亲不久前去世,痛苦的是我,难受的却是她。这我能理解。我说:父亲不让你去参加母亲的葬礼,是因为张幼仪要来。她说:我不怕面对张幼仪。我说:我也没有办法,母亲的葬礼毕竟是父亲说了算。
她说:你就不能多陪我两天吗?我说:下回我回来多陪你几天。她就不吭声了。她一整天都不说话,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