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个是打击乐的,第三个是女高音的,都是巨响,在我的记忆里都是巨响。超低音是一辆大货车发出的鸣笛声,打击乐是许多打击乐器,包括大鼓、锣、钹、镲,集体地几乎同时地发出的,女高音是田田的尖叫,好象稍后加入了莲莲和藕藕的更尖更嫩的声音。
我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田田叫的是什么,是“啊”还是“当心”。我只记得,这三声巨响对我身体的所有部位同时发起了冲击,或者叫撞击。然后我和我的车都飞了起来,翻了出去,掉了下去。感觉掉了很久,撞击再次发生,然后我觉得我全身都散架了,向四面八方飞出去。
我是在医院里醒来的。一个年轻的女声说:他醒了!另一个年轻的女声问我:先生,您醒了?她们都用德语说话。注意了:她们都用德语说话!我看见的是两张陌生的穿着白大褂的面孔,不是中国人。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我问她们:她们在哪里?她们人呢?我又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是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的。他说:先生,那几位女士,一位女士、两个女孩子,她们是您什么人?我说:我的太太和女儿啊。他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先生,她们都去世了。我说:什么?不可能!侬格只屁子!后面那句我是用上海话说的,意思是你是个骗子。中年男人继续说着德语:非常遗憾,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她们已经死了。
我坚决不相信。我一直在骂人,骂他们,说他们是骗子。当他们把三个盒子拿给我看并且说她们三个人在这三个盒子里的时候,我爆发了,我手舞足蹈,唾沫飞溅。然后他们给我打了一针。我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