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萧一开始是想抗旨的,眼看就要灭了八王子,杀进北疆腹地。
此战若得朝廷全力支持,他有信心能重创北疆,一举保我大夏北边百年无忧。
可来的除了皇帝的圣旨,还有他姐姐皇贵妃的秘信。
太子遇刺,同样生命垂危,几个成年皇子为夺大位,已经不管不顾,都在囤兵。
皇贵妃的小皇子还未成年,她急需凌牧萧这个外援。
凌牧萧本来不打算参与到夺嫡之中,不管哪个皇子上位,只要支持他打北疆就行了。
但皇贵妃还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周长乐已经放出话。
愿意拿北疆的布军图做嫁妆,谁娶了她,布军图就归谁。
已经有几个武将世家向她提亲,太后正在替她选婿。
若凌牧萧不遵圣旨,不班师回朝,那北伐的主将就会换人。
换成周长乐的驸马。
这还不算,西北那边又传战况,西域胡人知晓他不在西北,出兵来攻。
同时朝廷的议和使臣赶至,正式和北疆议和。
北疆愿意赔偿马匹奴隶,还会送一个公主到大夏皇宫。
不管哪一点,凌牧萧都没有继续出兵的理由。
如果他不管不顾,坚持出兵,那便是逆臣,他的军队也会成为叛军。
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战争就是政治。
区别在于,战争是流血的政治,而政治是看不到血的战争。
偏偏他只会行军打仗,对于政治却很不精通。
他不明白朝廷为何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千载难逢重创北疆的时机。
而选择议和,错过这个时机,给北疆喘息的时间,待北疆卷土重来,北地百姓又将再遭重创。
他的饮马瀚海,登狼居胥山,砍北疆王的头颅做酒器,给玉染敬酒的愿望,从此落空。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千古名将,与他一样,被逼无奈的境况。
这一夜,他月下对着玉染的骨灰,饮酒一夜。
遗憾地道:“北疆王的头盖骨,只能下次取来了。”
玉染,若你活着,你会让我怎么选?
不管不顾,攻入北疆,还是班师回朝,再谋时机?
若李玉染听得到,肯定会回答他,关我屁事!
我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不想管你的事!
此时李玉染早将北地的事抛于脑后,若说她还会想念的,也只有蓝松和洪阳。
对于凌牧萧,哼,想到这个名字就会做噩梦的程度!
别以为在海上很清闲,她也很忙的,这边才捡了四十八个村民,灭了几个海盗窝点,捡了一船的物资。
快到岭南一带的时候,又遇到了海风,李玉染和村民们,都是见过台风暴雨的。
对于海上的飓风,也有心理准备。但言司、黑虎、凌十二三人就不同了。
这场面,是比雪崩、地震、洪水更加令人震慑,更加显得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有多渺小。
抢来的海盗船,黑虎觉得是庞然大物,但在海风面前,那就是一片树叶,而船上的人,就是树叶上的小虫子。
言司让李玉染带着所有村民躲到船底,他们三人来掌控方向。
李玉染自然不同意,相比起来,她更有海上航行的经验。
另外两艘小船,早在海风中化为齑粉,她挑了十几个壮实一些的村妇,帮忙拉船帆。
无数鱼群被风暴掀起,巨墙一样的海水,像倾倒一样冲到船,将船打的东倒西歪,海水退去,留下一船的海鱼。
可现在,谁也没心思去捡海鱼,一个不慎,他们也会被这些海鱼一样,被卷到半空,又重重摔落。
平时安静温柔的像母亲一样的大海,此刻变成了一个咆哮疯狂的巨兽,用海风、海浪将它能看到的一切,撕碎、碾压。
咆哮的海浪像从海底伸出来的巨大手掌,要将船只拖到海底一般。
李玉染亲自掌握方向,她目光凌厉,丝毫不见慌乱,每一道指令都透着让人心安的镇定。
就像那一次和凌十二逃避雪崩一样,他们的船冲出了飓风阵,
后面是乌云密布,狂风暴雨,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撕裂了一般。
可冲了出来,便是淅淅细雨,风也温柔,浪也缱绻,好像经历了一场梦魇一般。
满船女子都呜呜地哭了起来,李玉染冷静道:
“还不是哭的时候,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