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玩累就睡,大人也能安生片刻。
那么可爱开朗的玉染,就这样在掖庭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戒备心极强,对谁都不信任,甚至一度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
现在看来,阿沅的性格是像凌牧萧,敏感多疑,又早慧。
“你母亲身体还好吗?”凌牧萧轻声问。
阿沅笑答:“母亲的身体很好。”
然后就是沉默,父女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点觉得,还是阿满醒来比较好。
直到阿沅问起:“有个问题,阿沅心中一直疑惑,可否请您解答?”
凌牧萧忙柔声道:“你说,为父,定知无不言。”
那句为父,竟然让两人都有点不敢看对方,好在阿沅很快回答一句:
“那就,多谢父亲。”
让凌牧萧瞬间精神大振,若不是怕吓到阿沅,他真想跑出去大喊,女儿唤我父亲了!
估计那时整个月华国的人,都觉得他们的皇帝疯了吧!
“阿沅自江南海港登岸,如今已经走过数城,可沿途除了宫女嬷嬷,极少看到女子的身影。”
“官员中没有女官,士兵中没有女兵,太医中没有女大夫女护士,码头的工人,也没有女子。”
“月华国的女子很少吗?还是女子不许出门?”
凌牧萧怔了一下,关于对待女子方面,月华国完全是按照前朝儒家理论治国。
不说入朝为官入伍为兵,别的行业都极少有女子参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让妻子女儿抛头露面。
只有穷苦百姓,连衣食都成问题的人家,才会让女人出来找事做。
女人是要三从四德,习针织女红,煮饭洗衣。很多女子,出嫁前在娘家没出过绣楼,出嫁后在夫家,亦没出过夫家门。
除了有限的上寺进香之外,一年不出一趟门也是寻常。
但这些,凌牧萧都无法讲给阿沅听。因为他去过星夜国,在星夜国,男子能做的事,女子都能做。
他只能避重就轻地道:“等到了长安城,有很多同龄的贵女来和阿沅玩。”
阿沅摇头:“父亲把阿沅当孩子哄吗?您没有认真回答阿沅的问题呢!”
凌牧萧心一悸,他确实把阿沅当孩子哄。但此刻他知道,阿沅跟旁的孩子不一样。
把她当孩子哄,她就再也不会跟你说真心话了。
不知为何,凌牧萧有种悚然一惊的感觉。这种情景何其相像啊!
他当初把玉染当小妾哄,对她的问题都嗤之以鼻。
现在他又在犯同样的错误,把女儿当孩子哄,避重就轻回答她的问题。
试问刚才那些问题,这世上除了阿沅还有别的孩子能问的出来吗?
所以凌牧萧坐正了,很认真地回答她,先从儒家的治国理念,又从女训、女训、女则等教育女子的书籍。
再到他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的三从四德说起,他极耐心地说着,好像在弥补曾经错过玉染的问题一样。
阿沅也极耐心地听着,等听完了,她并没有发表对月华国这样轻视女的鄙视。
而是很认真地问凌牧萧:“如此说来,父亲的治国理念与前朝并无不同。”
明明阿沅说的很轻,并且她还托着腮,睁着一双鹿眸似的眼睛,像个无害的小兽。
可她这个问题,却让凌牧萧觉浑身一颤,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很明白。
你的治国理念跟前朝并无不同,但前朝灭亡了!那月华国的国祚又能有多少年呢?
从刚才凌牧萧对女子问题的回答,不说阿沅,连凌牧萧都觉得他语气中不自信。
明明他自己也知道那是陈旧迂腐的,可却没想过改变。
为什么呢?与其说是因为月华才立国,国事繁多,战事频繁,他没精力改革新政。
其实他内心深处很明白,他并不觉得这样对女子有什么不好。
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啊!李玉染这样的女子,从古至今也就这一个。
便是凌十二这样的女子,西北凉州军立军百年,也只有两个。
掌权者习惯了,百姓也习惯了,甚至连女子自己也习惯了。为何要改变呢?
但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阿沅,凌牧萧突然明白为何要改变了。
怪不得玉染不愿意回来,月华国若一直如此,以后阿沅和阿满都不愿意回来了!
比起自由开放的星夜国,月华国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