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女人拗不过男人。
“傻蛋,累死可没人管!我可是要回家了。”
男人头也不抬,只是一个劲快速的割着麦子,嘴角翘起,脸上漾着笑。
“放心吧!我堂堂糙汉,才不怕累”
他一挥手,催促着:
“你赶紧回家,别急活,慢慢做就行。”
女人朝后挥挥手:
“知道了!”答应着,回家赶紧做,烧火时歇。
迎楠走了,地邻家的女人走了,田地里只剩下迎楠儿子跟那家男人。
迎楠儿子揉揉肚子,从旁边捞过来五捆麦子,摆成一溜,形成一小片的阴影,阻挡直射的灼灼阳光。
换了个姿势,稍微倾斜,斜趴在麦捆上,继续搓麦粒。
那家男人刷刷飞速的割着麦子,像个不知道疲倦的机器。
晌午的太阳直直的炙烤着他,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脸手长年暴露在外,使其风吹日晒,晒的变了颜色。
一阵微风吹过,掀起后衣边,露出他肌肤的本来颜色,白白的。
再看露在外面的脸和手,黑里透着红。
迎楠儿子边搓边看,如果自己爹活着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
互敬互爱,像林君凡家一样温馨。
迎楠儿子越看眼神越炙热,心中无限向往,或许是无意中,又或许因为迎楠儿子的眼神太过炙热。
那男人偏头往这边飞快的扫了一眼问。
“小娃子看我干啥?肚子还疼吗?”
手上动作依旧不停,刷刷刷的割着。
“嗯,还疼。”
“疼的厉害吗?”
“还行,我能忍受!”
那男人突然停下手中的活,歪头看着迎楠儿子,思忖片刻。
“你这样不行!得去找大夫去看看!就先找咱角里的赤脚医生瞅瞅也是好的,最起码他知道严重不严重。”
他放下镰刀,站起身。
“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迎楠儿子抬起头笑着拒绝。
“我娘说没事!等等看看再说吧!说不定待会就好了呢?”
“傻孩子,你是不是怕花钱!咱们角的赤脚医生,只看看不拿药是不用花钱的!你放心好了!”
迎楠儿子摇摇头,怕花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想耽误那人的时间。
那人割起麦子干起活来是争分夺秒,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为什么?一看就清楚,为了让家里人少干些。
迎楠儿子谎称:
“感觉比开始好多了,待会应该就好了。”
那人走过来,一把抱起迎楠儿子。
“老靠不行啊!走,去看看,心里还有数。”
“叔,我好多了!真的不用,你放我下来,谢谢你叔。”
迎楠儿子执意不去,那人无法,只得放他下来。
他情不自禁的嘟囔。
“可怜的孩子,真能忍!”
长叹一声,独自嘀咕。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到家,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只因都不是天生,只是被环境所逼!无奈的早早懂事。 ”
转过身去,又去割他的麦子去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地邻家的女人捎着饭来了,只见她半抱式右手在上拎,左手在下上托。
全神贯注,小心的走到男人跟前。
男人接过去,女人调皮的调侃:
“慢点,小心洒出来,洒出去你可得挨饿哟!”
男人揭开洗的微黄的白色包袱。
半盆麦粥,外加一个馒头,竟然有一个白白的白面馒头。
男人拿起馒头问:
“哪里来的馒头?”
“昨天晚上角里剩下的,今天挨家挨户分的。”
男人不以为意,把馒头硬塞女人手里。
“昨天晚上一个个的硬塞,能剩下多少?你们在家是不是没吃?”
女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和爹都在家吃过了,这是给你的!”
女人伸出两个指头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咱们家分了两个呢!三口人以下一个,三到六口两个,六口往上三个。”
男人把白面馒头分成四份,一份塞媳妇手里,两份放在包袱上,最后一份拿到迎楠儿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