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更,就当做没看见,炳儿道;你们是谁?真在这偷人家米面哩,咱要叫喊了,另一个人正在扛米,把那米卸下肩膀放入马车,说道;咱是这翠云山上的,无吃的果腹了,下来拿点米面,你如是喊叫尽快喊,只是咱在你们喊之前,拿到刀结果你的性命,咱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怕你甚喊叫?来一人咱杀一个,来一双咱杀两个。
炳儿听他们说是翠云山上的人,说道:真个儿?都是张好汉的手下,咱与你两一起搬哩,说着放下棒子与灯笼,小小的身子却是扛的起一大袋米放入马车上,说道:这县太爷是把咱华阳县的人憋的死死的了,咱家里活不过人了,咱还想叫了爹爹,娘儿一起去投靠张好汉,给点稀饭好熬过今岁,那开锁儿的道;可别在来了,为了你们这些人,咱翠云山正经的主儿都吃不得饭了,米面一日废过一日,俺副统领猛大哥,要往下撵人了哩,懒汉光棍子都来咱山上了,本是朝廷的事情,咱统领又不是当今的皇帝,为甚帮着养这些闲人?咱本来也是这上林的人,谁愿意好好的家下不要,去做了这不好听的强梁臭声?不是被这刘知县,被这世道逼迫的没写法子了哩,咱这马车也要装满了,不需要你在这里搭手哩,你快别处去打更去,走了风声要你娃娃的小命,炳儿道;咱走就是,怎这般不进人情哩,刚走几步路,那开锁的汉子道;回来!炳儿道;咱不说就是,你想把咱灭口不成,咱有爹娘要养,死倒是容易,只是咱爹娘怎办?那汉子道:是个孝顺的娃娃,你过来,炳儿近了近那汉子,汉子道:你家离此处多远?炳儿道:转弯就到,汉子道:荒岁年间,你与咱都是不易,苟活而已,你家今年可抢有米面?今岁可挨的过去?
炳儿道;大哥俺爹爹与俺阿母,四十上下才得了咱,现俺爹下不得床,俺娘给那富人家浆洗衣物,本是有几个钱的,那富人家的小妾,丢了银镯子非说是俺娘洗衣服的时候,偷拿了,把俺娘哄了出来,谢天谢地没报官,连同半年的几十个钱,一些也是没有的,那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买米面,都是手里有几个钱的人,才敢去抢那贵的像金子的米面,俺娘现在在家里照顾俺爹,指望着俺一个人过活,俺又是个十几岁的娃娃家,托人找了这差事,干着还不到两月,前半年打更挣下的银子,每月还要给荐举人一半,粥都快喝不起了,俺娘说到了顶冷的时节,叫俺不要去打更了,又冷又饿的,咱三个人抱再一起等死哩,那汉子听了面上还是生冷冷的,心里堵的慌慌的,说道;你今日是捡着了,这大米铺里米面尽是多,俺们马车上已经装满,要等开城门才走,你家就在这拐处,俺与你尽情的搬,你也多多的扛些,往你家送去可是好?今岁你家再不会饿肚子,哪里用得着死死的?
炳儿道:如是这样给大爷磕头了,开锁的汉子道;快搬寅时就要开城门了,时间不多,那汉子走边扛两袋米,右边扛两袋面,炳儿也往肩上扛了两袋米,另一个汉子把棒子与灯笼交给炳儿说道;赶把这灯吹灭,免得引人眼目,统共是六大袋米面,熬过这冬是没问题的,那开锁的汉子把四大袋米面卸在炳儿家门口,与炳儿道;就在你门口了,你自搬进去,咱不奉陪了,炳儿道;大哥进去坐坐,咱让爹娘谢您,开锁的汉子道;都是拿的人家的米面做人情,谢甚谢,只是没得法子了才做这事,说着就消失在那夜色里,炳儿急促的敲门,小声道;娘开开门,她娘忙说与他爹说,像是咱孩儿的声儿,仔细再听果是炳儿,她娘忙趿拉了鞋,来不及披件衣裳就来给炳儿开了门,那门吱的一响,炳儿他娘先是问炳儿,这时该你打更回来作甚,遇见甚事了?炳儿道;更咱打完了,娘先别问,与孩儿把这几大袋东西搬进去,千万小声,不要吵醒邻家,她娘道:这是甚夯货一大大袋的,就与炳儿把东西搬进那小小的茅屋里去了,炳儿叫她娘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她娘道;莫不是捡了金子,这般神秘,怕人知道,把门窗关的牢牢的。
炳儿道;娘就这年月,这不是比金子更值钱,金子能害人,这物能活咱一家的命,有了他咱爹定能站起来,先生说了,咱爹无甚大病,就是得了饿病,咱又没钱抓药,这是专治饿病的米面哩,咱爹吃了这物还怕好不了?她娘听了惊到:敢这几大袋是米面?把咱这屋子占了个大半间,炳儿道:甚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