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按照虞卿给的话术进行自我介绍,他说的所有内容都是真话,但只是挑着部分真话来讲。而人世间最大的谎言,最难拆穿的谎言,也正是由这些被打乱顺序的真话组合而来的。
“颠倒顺序,颠倒因果,以蒙太奇的方式重新组合排列。就比如,我和你说,我看见小王死了。而事实上是我杀了小王,并见证了他的死亡。掩去你是凶手的事实,诉说部分真相即可。”虞卿在来之前和艾利说了这样一番话,她相信以艾利的聪明程度能够理解到她的意思。
她要艾利掩去曾经在地下实验室里呆着的经历,掩饰他曾经是个刽子手的事实。现在他只需要是,也只能是一个受到虫族迫害,在末日里艰难求生的科学家。
秦淑点头道,“这确实是目前为止最为明智的做法。在我曾经的工作里,也经常利用这种方式来进行舆论引导。”
现在艾利站在台上,思索片刻,把自己被虞卿救下的事实,以及被人抛弃在虫穴里面被虫族咬的恐怖经历缓缓叙述,这一次他说话没有用之前那样怪异上扬的语调,而是一种沉稳的语气。站在台子上诉说了自己的悲惨经历。他很聪明,自然知道怎样做才是对于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站在台下的人本来他们会听到艾利诉说自己研发的经历,又或者是站在那儿炫耀自己的研发成果。没想到如今却听到这样的一段话。涅盘第一次出名,便是因为斩杀那只为非作歹的虫后。再一次,他们真正的第一次面临了虫族对于人类的迫害。一只只偌大的虫茧。包裹着人体,宣告着人类的死亡。而他们面对着的这些虫茧,即使是基地内最强大的异能者,最有能力的医生,面对虫茧时也是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虫族包裹着死亡。
“那你现在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是不是说明你已经研发出了可以拯救人类的药剂?”他们看着站在台上的人,眼睛里流露出疯狂的炙热情感。
艾利看出了这些人对他的期待。手指在衣服上揪了又揪。他的这一生,从来没有被谁期待过。
“并没有。”艾利有些羞愧的说出了这个事实。他此刻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名为羞愧的情绪。所以艾利此时有些不安的站在台子上。
下面的人会因为这些责骂他吗?会因为这些对他失望吗?因为一双双炙热真挚的眼神,他早就忘了自己站在台上的原本目的。而一切也在虞卿的意料之中。
艾利自幼那个冰冷无情的地方长大,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本性就是残酷的。只需将其适度引导。他便能够在这里发挥出他最大的价值。
顽劣的孩子总是会用乖张的表现,以达到吸引别人注意的目的。他们总是期待着父母的关爱。当这种需求没有被满足时,他们就会因此生出更加叛逆的举动。而艾利的表现也正说明了他需要爱,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他紧张的站在台子上,等着底下人的审判。在地下实验室,没有成果的实验者是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可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底下的人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安慰他道,“能回来就不错了。活着最重要。”
艾利的眼睛里绽放出光芒,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虞卿。
下面,他将要说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了。艾利犹豫。但是他想,或许这群人是不一样的。
于是他有些紧张的开口道,“从虫穴里面被救出来之后,虽然我活了下来,但是基因却被虫族感染。”艾利摘下自己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他藏匿在下面已久的触须。这触须蜷缩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大咧咧的露出来见人。
而台下的人对于这两只触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在听到他被虫族感染的时候,稍微震惊了一下,眼里露出担忧。
“被虫族感染了?”
“以后不会出事吧。”
听见他们发出来的窸窸窣窣的疑惑声,以及窃窃私语的声音。艾利绿色的眸子眨了眨。头上的触须因为紧张,还是缩在了一起。
随后,他便发现,那些声音并不是排斥他的,而是担忧他未来的生命安全。
“大兄弟,虞小姐早就和我们说过,被虫族感染的人几乎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有了第一个能活下去的,就有第二个。我的妻子,我的女儿都因为被虫族感染而丧生了,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有人能发明出药剂,治疗这些人就好了,现在你是我们基地的希望,之前你们发明的信息屏蔽剂,已经救了我们不少人,请您务必保重身体,好好活下去。”台下一个木系的异能者站在最前面语气哽咽。